程知闕通常只是笑,捋順她鬆軟的一頭長髮,說,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甘之如飴。
程知闕追人的風格很不同尋常,時緩時急,但多少能看出他是在不斷試錯,充分按她的步調走,一步一個腳印。
為了投其所好,他似乎專門研究過她的朋友圈和ins號,有時帶她打卡北京新開的幾家餐廳,有時陪她去看展、看電影,等她周末有空,開車到城中村遊山玩水。
即便處在不太熟悉的領域,他依舊能做到如魚得水,她自我產出的觀點在他那不會落到地上,無論聊什麼都不曾冷場。
他們當初開展得不明不白,相處起來像快餐式的囫圇吞棗,程知闕深知這點,悉心彌補過往兩人錯過的每一場約會,用這種方式還給她一個正兒八經的開始。
坦白講,付迦宜不是沒糾結動容過,他不經意的言行舉止里填滿了細節,她不是感受不到。
但她依舊沒鬆口。
這種溫吞的相處模式陸陸續續維持了將近一個月,從春末到夏初,氣候拂煦,研究院後面的紫荊樹竟不知不覺開花了。
和程知闕一起消弭的時光總是轉瞬即逝。
六月中旬,第一季度的獎金到帳,是筆不小的數目。
臨下班前,付迦宜從財務那邊回來,路過茶水間,聽到兩三個同事在里面侃八卦,主角依舊是她,只不過這次緋聞對象變成了程知闕。
她在外面聽得只想笑。
傳言畢竟有誇大成份,能被王靜語傳得這麼煞有其事,聽起來跟真的一樣,也是難得。
最近一段時間,即便程知闕追她再張揚,也都是在私底下,從不會把感情的事帶到工作場合隨便影響她,可謹慎歸謹慎,難保百密一疏。
除了在餐廳那次,還有一次被王靜語意外瞧見——前天她和王靜語加班到很晚,程知闕抽不開身,便叫倫古過來給她送夜宵,為了方便,倫古直接把車開進了院裡。
那輛車型號還算低調,主要是車牌,0開頭的連號,全國一共沒幾副。眼下她們都在猜她背後的這位金主究竟是什麼來頭。
付迦宜沒繼續往下聽,繞過走廊,回辦公室收拾一下,準備下班。
晚上一起吃飯時,她偶然同程知闕提起這事,權當下飯話題在聊,完全沒影響到心情。
程知闕被她的好心態折服,但還是語重心長地說:「職場翻來覆去那些事,你如果覺得不舒服,別憋在心里,我幫你料理了就是。」
付迦宜笑問:「你怎麼幫我料理啊?」
「把角色調換一下,證明是你在養我。」
聽出他的玩笑話,付迦宜笑出聲,回說:「單論長相,其實你還挺有這方面的潛質。」
程知闕要笑不笑地說:「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正巧聊到這話題,程知闕同她說起楊自霖——去年這時候,有個北舞的女生主動找上來,楊自霖自然來者不拒,給人在學校附近買了套公寓,偶爾想起來才過去一趟,起初不太上心,糾纏了大半年,結果反被將了一軍。
「萬花叢中過,早晚有失足落水的一天。」付迦宜感慨完,話里多出幾分不自知的試探,「你們倆關係這麼好,他沒給你傳授過這方面的經驗嗎?」
程知闕笑了,「哪方面?」
付迦宜瞪他,「……你不要明知故問,自然是養金絲雀的經驗。」
「傳授過,但我沒聽進去。」
付迦宜問他原因。
程知闕說:「我有你一個就夠了。每天事情多得無暇分身,哪有時間找別人。」
付迦宜頓一下,聲音很輕地問:「如果我沒來北京呢,你打算怎麼辦……總不能一輩子不娶妻。」
程知闕看她一眼,溫和道:「我們都別做這種假設,意義不大。」
他活得一向通透,付迦宜深受影響,今日卻突然執拗起來,「那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我來北京了,過去這麼久,時間在變,我和你都在變,很多事不是光磨合就能做到的。如果功虧一簣了,又該怎麼辦?」
日料店包廂寬敞,燈影清寂,他們席地而坐,中間隔一張橡木居酒桌。
她背後掛了實色捲簾,牆面附一張水墨竹菊圖,黑白暈染分明,襯得她目光清淺堅定,似乎一定要聽到答案。
程知闕注視她許久,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像是安慰,也像是承諾:「迦迦,你說時間在變,可我這幾年的時間一直是停滯不前的。」
從開始到現在,他從未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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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付迦宜從醫院回來,在研發部會議室見到西裝革履的程知闕,對面坐著院長和梁思覺,還有專門被叫過來做記錄的王靜語和昨天在茶水間聊她八卦的同事。
付迦宜這才恍然,程知闕所謂的幫她料理這些人和事,不是暗箱操作,而是以毒攻毒。
他以意向合作的名義來院裡參觀,明里暗裡表示,這事能不能成,全在她的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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