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知鳶趴在酒桌上,臉頰微側,閉著眼。
熟悉的聲音鑽進耳中,她半睜著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連連擺手,「不……不行,我喝……不下了。」
「不是讓你繼續喝酒。」聽見她的這番回答,桑瑜不禁啞然失笑,「鳶鳶,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們該回家了。」
沉默幾秒,紀知鳶似乎在腦袋裡加載桑瑜說的話,並嘗試理解。
「噢,好。」
「走吧。」
理解完畢,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還不忘拿起搭在一旁沙發扶手上的burberry風衣外套。
凌晨時分。
京市褪去了白天的繁華熙攘,沉浸在寂靜夜色之中。
今年秋季比往年來得早,才九月初,晝夜溫差便已非常明顯。
處於醉酒狀態的紀知鳶很乖,桑瑜扶著她走到路邊,等待開車來接的人。
夜風不時從身旁拂過,雜糅了幾絲涼意。
紀知鳶下意識地交叉抱臂,醉意散去了一大半,思緒重新回籠。
「還沒來嗎?」
「這個點都沒幾個人在大街上晃蕩,更不可能堵車呀。」
桑瑜一邊探出腦袋望向馬路前方,一邊冷到不停地跺腳,默默在嘴裡吐槽。
霎時間,汽車引擎聲由遠而近。
黑色的庫里南仿若一隻蟄伏在暗夜之中的猛獸,由內而外散發出孤傲的王者氣質。
不是自家的車。
期待再一次落空,桑瑜默不作聲地收回目光,轉過身。
紀知鳶呢?
剛才還站在她身邊,怎麼不見了?
她環顧四周,最後在三米開外的路燈下看見了自己要找的人。
紀知鳶背靠路燈杆,拎著奶昔白kelly的手臂自然垂在身側,神情懨懨地盯著腳下的柏油馬路。
路燈下不止她一人,還有之前在酒吧遇上的胡攪難纏的男人。
「小美女,好巧我們又見面了。」
「這個時間點可不好打車,我的車停在旁邊,我送你們回家。」
紀知鳶沒有理會,只當他是一團空氣。
眼見情況將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桑瑜怒氣沖沖地走上前,準備伸手阻攔。
但有人比她動作更快。
一道黑色的身影快步走到路燈下,把紀知鳶牢牢護在身後。
紀知鳶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黑影便籠罩在了她身上,視野被寬厚堅實的肩膀占據,仿佛在周圍築起一層堅固城牆,安全感滿滿。
「這位先生,請你自重,不要做出難以挽回的事情。」
「對你和對你的家人都沒有好處。」
齊衍禮一如既往地恭儉溫良,勸說著眼前半醉的男人。
或許是被他周身氣質震懾到了,男人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幾步,表情流露幾分畏懼。
嘴上卻不肯退讓半分,竭力維持淡定的語氣,「你以為你這樣說老子就會怕嗎?老子可不是被嚇大的。」
男人節節後退,齊衍禮步步逼近,找了個身後兩人看不見的角度,睥睨著眼前心懷不軌的人。
先前的溫柔禮貌不復存在,眼神里儘是沒有溫度的狠厲。
他故意壓低聲線,似警告,又似威脅。
「不怕嗎?」
「儘管去試,試試看你能否承受這個後果。」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敢當著我的面覬覦我老婆,你是當我死了嗎?」
『我老婆』三個字被他加重語氣說出,是強調,也是在彰顯自己的所有權。
男人仰頭望著攔住自己去路的齊衍禮,又看了看站在路燈下的紀知鳶,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臨走前還不忘惡狠狠地扔下一句,「算你走運。」
路燈下,紀知鳶愣愣望著突然出現的人,才被風吹散不久的醉意重新涌回身體中,腦海有一瞬空白。
忽然,桑瑜拍了下她的肩膀,揶揄道:「鳶鳶,你老公來了。」
「老公。」紀知鳶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對她來說有些陌生的稱謂,機械般地開口,「什麼老公,分明就是一個被法律允許,搭夥過日子的陌生人。」
縱使她的聲音很輕,但在四下無人的寂靜夜晚,兩人之間相距不過五米,按道理來說,聽不見的概率很小。
可是齊衍禮好像真的沒有聽到這句話,再次走到紀知鳶面前。
他放柔聲線,似乎怕驚擾了眼前人,「齊太太,該回家了。」
轉而又對一旁的桑瑜說:「桑小姐,我們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把鳶鳶安全地帶回家就行,我有人接。」桑瑜禮貌地笑著拒絕,繼續叮囑道,「她喝得有點多,今晚辛苦你照顧了。」
「應該的,這是分內之事。」齊衍禮點頭,扶著紀知鳶上了車。
目送兩人離開之後,桑瑜猛然記起方才被自己忽略的一個細節。
如果她沒有眼花看錯,當紀知鳶說出『什麼老公,分明就是一個被法律允許,搭夥過日子的陌生人』時,齊衍禮身形明顯僵硬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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