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衍禮輕輕地點了一下頭,「你說。」
紀知鳶直視著他的眼睛,柔聲詢問:「你去『繪樂』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齊衍禮動了動嘴唇,好像又想為自己辯解。
紀知鳶先一步打斷他的話,眼神堅定,語氣溫柔。
「我知道這件事情肯定和喬若宜沒有關係,也不要拿工作來搪塞我。」
「我下午的時候問了李彥,他說你早就下班了。」
「他沒有跟你一起,所以肯定不是為了公事。」
她眼珠子轉了一圈,將兩人十指緊扣的手擺在眼前輕晃。
「我摸出來了,你的手。」
齊衍禮的指尖與掌心上覆著一層粗糙的厚繭,觸感堅硬,恰似她曾經廢寢忘食練琴時磨出的繭子。
紀知鳶的話只說了一半,餘下的內容像無形的絲線,悄然鑽進齊衍禮的心底。
他瞳孔微縮,平靜的表情產生一絲裂痕,慌亂如潮水般漫上心頭,手指不自覺地顫了顫,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沒能實現。
他的手指正被紀知鳶牢牢扣住,溫熱的掌心貼著掌心。
掙不開,也不捨得掙開。
紀知鳶眸底浮上一層無奈,她歪著腦袋看著他,問:「你想學鋼琴為什麼不告訴我?」
世界級別的鋼琴大師就是他老婆,身邊就有如此優質的音樂資源,卻偏偏捨近求遠去找外人指導,這簡直是把錢往別人口袋送嘛!
儘管紀知鳶清楚這點錢對齊衍禮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但真正讓她費解的是齊衍禮為什麼要刻意隱瞞自己正在學習鋼琴這件事。
齊衍禮沒有說話,低著腦袋保持沉默。
但緊繃的下頜線早已泄露了一切。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練習鋼琴的?」紀知鳶沒有強迫他開口,繼而換了一種詢問方式,「這個總能說了吧。」
齊衍禮避開她目光,耳根變得有點兒燙。
他含糊地低語:「從知道你要和那個人四手聯彈開始。」
那一刻,他第一次真正明白什麼叫『晴天霹靂』。
這個消息像一道閃電當頭劈下,將他整個人都擊得粉碎。
一想到紀知鳶和別的男人並肩坐在鋼琴前,手指在黑白琴鍵間默契躍動的畫面,齊衍禮的胸腔里便翻湧起難以抑制的酸澀,心臟被一雙無形的手緊攥到鈍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更令齊衍禮窒息的是驟然清醒的認知。
在這方面,自己和紀知鳶永遠都沒有共同話題。
那些流淌在她指尖的動人旋律,於他而言不過是陌生的音符。
她最珍視的音樂世界,他連叩門而入的資格都沒有。
為什麼他不會彈鋼琴?
為什麼和她一起彈琴的人,不能是他?
不可以。
她是他一個人的。
四手聯彈是公司強行施加給紀知鳶的任務,並且只要他一句話,這些安排便能盡數作廢。
但齊衍禮沒有這樣做。
他不能干涉紀知鳶的工作,而紀知鳶也不喜歡自己的工作節奏被別人打亂。
縱使這項工作安排並非她的本意,她依舊選擇接受。
既然無法改變現狀,那麼他就只能改變自己,為自己爭取一個與她共同彈奏的機會。
別人有的東西,他齊衍禮也必須要擁有。
這種想法如影隨形地盤踞在齊衍禮心頭。一連幾天,他神思恍惚,工作效率大打折扣,連最基本的專注都難以維持。
每當閉上雙眼,滿腦子都是紀知鳶和其他男人共同彈琴的畫面。
手指在琴鍵上飛舞,不經意間的相視一笑。
那份默契,那份才子佳人的般配,盡數化作鋒利的冰錐,一次次刺痛他的雙眼。
於是齊衍禮下定決心,一定要學會鋼琴。哪怕只是入門水平,只要能彈奏出《HungarianDanceNo.1g-Minor》就心滿意足了。
他也想和她一起,四手聯彈。
彈奏一樣的曲子。
紀知鳶聽完,心頭湧起一陣難以名狀的歉疚。
「原來你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早知道的話,我肯定會推掉……」
話音未落,齊衍禮的食指已輕輕抵上她嫣紅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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