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撐一把透明雨傘,從後追上了她。
男人把傘舉到崔雪頭頂,兩人身體湊近了些,接下來的一段曲折小徑,他們並肩而行。
陳行簡貼在杜思貝耳邊,輕聲說,「你看這場雨,下得多好,多及時。」
杜思貝沒說話,而是突然想到小學時老師常讓他們寫作文,題目是我最難忘的一天。她少時心智未開,每逢這種時候都會咬著鉛筆上的橡皮發愁,抓耳撓腮想很久,愣是下不了筆。
但在很多年後的這一天,太平洋忽然下起一場大雨,在她的婚禮。
如果再給杜思貝一次機會,兒時交的白卷,她這次一定會填滿。
未來或許很長,但此生不會再有一天比今天更難忘。
……
海邊教堂,平時做禮拜用的跪凳和長椅都已收起,空曠大廳里竟然擺滿自助和甜點長桌,角落有樂隊在彈鋼琴。
杜思貝驚訝不已:「我不記得有室內環節啊。」
陳行簡悠悠然看著她,「確實沒有,所以我準備了planB。」
杜思貝眯起眼,話裡有話:「還是陳總
想得周到,做任何事都習慣留一手呢。」
「畢竟我是第一次結婚。」
陳行簡話音一頓,看見杜思貝掃來一股不友善的眼風,他笑意更深,「很大概率也是唯一一次結婚,當然要考慮所有的突發情況。」
但也多虧陳行簡體貼周全的planB,他們從國內和世界各地飛來的親朋好友,才不至於因為這場雨敗興而歸。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陣驚嘆,走出一個穿銀色抹胸長裙的高挑女人。
是孟瑾來了。
她一出現便吸引所有人注意,不僅因為美貌——她腳踩恨天高,以一種艷壓群芳的姿態徑直走向新娘杜思貝。
「杜小姐,恭喜你。」孟瑾一開口卻很和善。
她遞給杜思貝一個精美手提袋,微頷首道,「海上天氣不好,我遲到了,沒趕上你和Nick的儀式,實在可惜。這份禮物送給你,祝你們平安順遂,恩愛不渝。」
杜思貝挺意外的。幾步之外的陳行簡本來在和人說話,見狀快步走來,代杜思貝收下了孟瑾的禮物,不忘打趣後者:「遲到還穿這麼隆重的戰袍?」
杜思貝無聲地捏了捏他的手。
孟瑾跟陳行簡熟識多年,聞言白他一眼,「不好意思,本人就這風格,看不慣可以閉嘴。」
懟完陳行簡,孟瑾轉頭對杜思貝粲然一笑,「你今天真漂亮,回頭可以把婚禮設計師名片發我嗎?等我結婚也找她定製禮服。」說完施施然走了。
過了會,陳行簡一臉人畜無害地看著旁邊垮臉的杜思貝:「老婆,你捏疼我了。」
「我壓根沒邀請你的青梅竹馬。」杜思貝不僅沒鬆手,反而把長指甲更深掐進他掌心,咬牙笑道,「還是說,她也是你的planB?」
「我也沒請她。」陳行簡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認真看著杜思貝,「還記得我們沒參加的廣州馬拉松嗎?那次裴元去了,他主動追的孟瑾,兩人現在感情很穩定。她今天是跟誰來的,現在破案了?」
杜思貝:「……」
作為新娘,婚禮當天她還在吃醋,真的不要太丟人。午宴一結束杜思貝就藉口喊累,回了布置成婚房的水屋。
她坐在木地板上拆朋友們送的新婚禮物,陳行簡走過她身邊,指尖一路擦著她側臉,勾起微微電流。他坐到對面沙發,看著她,翹起腿抽雪茄。
杜思貝內心翻來覆去很久,終於抬頭面對陳行簡,「你那邊收到的禮物,有沒有……」
她摸上自己脖頸,緩緩摩挲,看著陳行簡的眼睛滿含期待。
他卻什麼都不明白,立即掐了雪茄,弓著背低下頭問她,「怎麼,你喉嚨不舒服?」
對,很不舒服,唯有珍珠項鍊可以解憂。
杜思貝再也不想理他了。
入夜,陳行簡去陽台,舉著一副望遠鏡夜觀天象,還在跟什麼人打電話,語透擔憂,「三點鐘方向有幾片積雨雲,今晚可能又會下雨……」
偷聽到這兒,杜思貝忍不住了,等陳行簡掛斷電話就去陽台攔住他,怒氣沖沖:「別告訴我你今晚又要出海釣魚?!」
陳行簡意外地看著她,眉梢柔和地垂了下來,「嗯。」
「我把你哄睡著了再出發。」他又說。
杜思貝這一晚睡得不太踏實,夜裡她恍惚聽見屋頂沙沙作響的聲音。一覺醒來,睜開眼,她心口一驚,嚇得飛快從床上爬起來。
窗外,暴雨如瀑布傾瀉而下,在海面上濺起無數沸騰的水花。
明明是清晨,整個世界卻仿佛被冷灰色的雨簾吞噬,只剩下模糊的天與翻滾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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