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向綠影園,夜色下修竹的身影蒙蒙一片,確實有幾分幽涼。
「最羨慕者,莫過於明月君,身在雲端,俯瞰大地……」
所以「明月君」還真是天上的月亮啊,他不由莞爾:她怎麼會想起來給月亮寫信?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麼?
很明顯這寫的是綠影園,後一篇則提到了三嬸,正是他家中的三嬸。
所以這真是她寫的,她的確在寫信,只是不是寫給她哥哥,而是寫給天上明月。
與其說是信,不如說是偶記。信里寫了她在汴京的生活,寫了她日常感思,儘管她什麼都沒說,但他也能看出她在汴京的孤獨。
以及,他從不知她不喜歡竹子。
當然,驚奇的還是她的字。
待確定這就是她親筆所書後,他再看向她的字,他能確認,她的小楷之端莊典雅、整齊秀美,當真是他所見書法之佼佼者,且其風格幾乎自成一派,別無肖似,若勤加練習,躋身那些書法大家之列也未可知!
他只覺胸口熱血一片沸騰,再往後翻,不知是要先看字,還是要先看文,看字,教他驚嘆景仰,興奮不已;看文,教他忍俊不禁,不忍卒讀,只嘆她寫得太少……
才看三則,門外便傳來動靜,他心中也一慌,連忙將手札放回了抽屜,繼續坐在椅子上拿起書。
程瑾知送走秦琴後又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才回綠影園,風吹得竹葉沙沙,她抬眼,見夜色下的竹子雖幽暗,卻也亭亭玉立,裊娜多姿。
秀竹,原來那女子叫秀竹……秦家得知他養外室是在數月前,但這並不代表他們結識在數月前。:
不知是先有竹子,再有其人;還是先有其人,再有這滿園的竹子。難不成,這院子原本不是準備她來住的麼?
儘管一切都早有準備,可這一刻、這個猜測還是讓她覺得心口堵了起來,難受得喘不過氣。
緩步進門去,見秦諫就坐在自己書桌後。
她先是一驚,隨後便意識到自己是提前把手札收好了的,他應當沒那麼無聊去翻看,再一想好像翻看也沒什麼,她不會那麼大意寫一些不能讓人看見的話。
於是她鎮定下來,壓下今
夜的種種思緒,平靜地問:「表哥沒去沐浴?」
秦諫壓著聲音,語氣淡淡的:「喝多了酒,坐一會兒。」
她便沒說什麼,只道:「那我先去了。」說著坐去了梳妝檯前。
不知秦琴和她說了什麼,她竟好像沒之前那麼高興了,秦諫想。
這小小的疑問,很快就被抽屜中的手札吸引,程瑾知去了內室,看不到這邊,他又想將手札拿出來看。
但這太冒險了,她會發現。
其實剛剛他幾乎就想問她字的事,但想了想又忍住,很明顯她是不想給他看的。
他知道,就算親如父子兄弟,也有自己想隱藏的東西,譬如她才嫁過來,不會和他說我不喜歡你院裡的竹子,我不愛吃汴京的菜,我很想家……
她不是這樣的人。
這手札,似乎是她無可挑剔的外表下,唯一能發泄一二的地方,他又怎忍心將它破壞?
他放下書,暫時壓下衝動,也去沐浴。
回臥房時,程瑾知已經上了床,沒拿書也沒拿帳本針線,就在床上躺下,背朝外靠內而臥,似乎疲憊得厲害。
他也上了床,在她身後抱住她。
程瑾知擔心他有別的動作,今晚她壓著情緒,實在提不起勁來應付。
但他久久都沒動,只是抱著她。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氣息,有些像什麼木頭上的香味,又有些像白毫茶的香,她最初以為是薰香,後來以為是他好飲白毫茶,最後發現這便是他身上自帶的氣息。
他抱著她,竟比安神香有用……她想,以後他去那秀竹房裡了,或者別的什麼新人房裡,她就想辦法配一種與他體味相似的安神香來。
秦諫並沒有睡著,他就沒有一點睡意。
他腦子裡全是那本手札,直到她睡著,那股想再去看手札的想法便越來越難以遏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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