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那人一身窄袖圓領袍,身量明顯比另兩人矮小,細皮嫩肉,像個嬌貴的小公子。
但程瑾知和秦禹都認了出來,這是姚望男。
秦禹大為吃驚,一動不動盯著這邊的姚望男,而姚望男則看著店家,沒注意這邊,聽店家說沒斗笠。
程瑾知叫來秦禹身邊的小書僮,和他輕聲吩咐幾句,那小書僮疑惑地往前邊去,隨後同姚望男道:「公子,我家主人有斗笠可以讓給你。」
姚望男連忙道:「真的,那可太好了!」
書僮接著道:「我家主人說,一兩銀子。」
姚望男吃了一驚:「一個斗笠,外面才賣十文,你家要賣一兩?」
她一反問,書僮倒有些磕巴起來,「我,我家主人說的。」
「我去與你家主人親自說。」姚望男往這邊來,見到一個戴帷帽的女子,還有一個……
那人從桌邊起身:「見過姚姑娘。」
姚望男再次大驚,這不是瑾知她表弟,秦家那個二公子嗎?
那這位女子是?
程瑾知抬起頭,將帷帽撩起來,看著她道:「所謂物以稀為貴,這荒路上哪有斗笠賣,姚姑娘家大業大,還捨不得一兩銀子?」
姚望男又驚又喜:「竟是你!你怎麼在這裡?」
程瑾知回答:「許昌有位遠房表姐過世,我與禹弟去送殯。」
「可是鄭家?」姚望男立刻問。
程瑾知點頭:「正是。」
姚望男大喜:「那可太巧了,我也要去鄭家,他們家瓷器買的我家的,那邊貨出了些問題,我親自過去看看。」
「問題大嗎?」程瑾知關心。
姚望男搖頭:「沒什麼,小事,等會兒我們一起走。」說著她回頭朝後面道:「張叔,裴叔,你們把馬背上的包袱取下來放好,再餵好馬,水壺也滿上,完了喝口茶,吃些點心,待會兒我付錢,我包袱里還有隻燒雞,你們也拿出來吃,我就在這邊和程娘子說會兒話。」
那兩人似乎是姚家的夥計,聽她吩咐,連忙應聲,很快就依吩咐去做事了,雖說比她年長,卻絲毫不見刁鑽油滑,對她很是恭敬。
程瑾知想了想,她既細緻,不容欺瞞,又敬人,還大方,做夥計的如何能不喜歡?
她往裡去,讓姚望男坐自己旁邊。
姚望男坐下,先朝秦禹道謝,秦禹連說客氣,又向她道謝,說自己愧受那些重禮。
姚望男高興道:「你喜歡那文房六寶麼?那個不好賣,卻是我私心喜歡的,所以還是燒了一點點,就送了你一套。」
秦禹立刻道:「自然喜歡,我從未見過這樣有趣的東西,讓人將它放在了架子上,怕不慎摔了。」
姚望男笑道:「那又怎麼樣,你摔了讓人去鋪子裡同我說一聲,我馬上再給你送新的。」
「那……那怎麼好,我也定不會摔的。」秦禹認真道。
程瑾知在一旁看著,想起姑母的話。
她不願讓望男知道姑母的輕視來惹她傷心,也覺得他們遠沒有那樣的心思,便想,回頭和禹弟交待,讓他不要把路上遇到姚望男的事和秦夫人說。
……
沈夷清將那錦盒放在了自己書房,晚上卻夢見秦諫被戴了綠帽子,傷心之下跑來找他喝酒,發現他早知道卻沒告訴他,於是一怒之下給了自己一拳,沈夷清就被打醒了。
醒後他鬆了一口氣,心想這夢太過離譜,幾封信又沒什麼,怎麼就扯到綠帽子上了,他內心太齷齪太刻薄了,於是舒了幾口長氣,繼續睡。
過兩天,在東宮卻得知程瑾知竟去了許昌。
他大吃一驚,連忙問:「為什麼去許昌?怎麼突然就去許昌了?就她自己嗎?」
秦諫看著他一臉奇怪:「不能去嗎?許昌有位遠房表姐過世了,她代她姑母去送殯。」
「就她自己?」他又問。
秦諫回答:「和我弟弟。」說完看他:「你怎麼了,這麼關心我夫人?」
沈夷清意識到自己的冒昧,連忙含糊其詞:「沒沒,我就是……就是好奇,沒想到會突然去許昌。」
說完試探道:「畢竟我也才派人去過許昌嘛……去給陸九陵送帖子。」
秦諫繼續翻自己手上的書,沒理會。
沈夷清見他神色如常,就確定他多半不知道陸九陵和他夫人認識了。
卻還是不死心地問:「陸家和程家,有什麼關係嗎?」
秦諫抬頭問:「你說陸九陵和我岳家?」
「是啊。」
「沒有吧,能有什麼關係,一在江州,一在洛陽。」
沈夷清沒說話了,所以,程瑾知和陸九陵是怎麼認識的呢?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問:「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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