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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什麼,怕我對你不好?」

秦諫正欲再說,程瑾知回道:「我怕我一定要你對我好,可是一個人怎能將一輩子的希望放在另一個人身上呢?」

秦諫許久沒說話,程瑾知看看他,說道:「我知道你不理解我說的,我說的這些,男人大概一輩子也不會懂。」

「我懂。」兩人走到遠離城中心的地方,秦諫牽起她的手。

「太子薨逝後,我越發能懂你的處境。瑾知,我自以為這輩子是人中龍鳳,我有不凡的出身,也有些許才華,可聖上一句話,就能定我的生死……

「當初對我的處置,聖上過了兩日才宣布,在這兩日前,聖上已經下令斬了五名東宮護衛和兩名官員。

「我那時也想過自己可能會死,心中悲痛,又有不服,當日墜馬純屬意外,防無可防,太子生前聖上偏寵九皇子,任由王善這些人欺侮太子,完全不顧太子心中如何擔心與憂慮。是我們陪在太子身邊,助他除了王善,鞏固儲君之位,可是太子沒了,聖上又突然覺悟了,重新燃起父子之情,對東宮官員大肆懲處。

「之後處置下來,我知道自己這輩子再怎麼努力都沒用了,只因聖上一句話。所以我明白你說的,我是你的天。我心中對聖上也有怨懟,有失落,有心寒,可又能怎麼樣,我只能感謝皇恩浩蕩,饒我一命,他便是我的天。

「一個人,怎麼能和自己的天談情說愛呢?他主宰著你的生死啊……」

程瑾知看向他,站定,再不顧周圍有沒有人,靠入他懷中,將他緊緊抱住。

不知是為安慰他,還是激動於他確實懂了她的心思:一個人怎麼能和自己的天談情說愛。

他可以言語傷人,她不行;他可以摔門離去,她也不行;他還能眠花宿柳,她仍要賢惠大度,侍奉他雙親。許多時候不是他有意的,而是他就是那個天,天在摔門離去後還能回來,那是一種恩賜。

秦諫抱住她道:「瑾知,我知道在這世間夫比天高,這讓你難受,不想和我一起,而我會儘量做那個遮風擋雨的天,不做風雲莫測的天,我向你承諾,若有一天你仍對我失望,我會放你離開。」

沉默片刻,程瑾知從他懷中出來,說道:「那你先寫份和離書給我放著。」

秦諫有些錯愕,心說怎麼就又提和離了,再一想,這不就是答應要嫁給他嗎?若是不嫁,哪裡需要和離書?

他一高興,也不及細想了,立刻道:「好!」

說著就一把將她抱起,恨不能在地上轉兩圈,直到程瑾知立刻打他手,他才看見旁邊有人往這邊看來,便放下她。

「別出力,你身上還有傷呢!」她提醒,將他推開。

秦諫拉著她問:「那我們現在就回去?直接接你回京城,還是要再行大禮?」

程瑾知也不知道,雖說本朝准許和離,但和離的夫妻畢竟不多,她也沒去注意人家是直接回去了,還是再行一回禮。

他問:「你想怎麼樣?要再辦一次婚禮嗎?」

程瑾知也說不好,辦婚禮費時費力,也要花許多錢,但直接回去,又覺得……似乎仍是之前那段日子的延續。

她又想起一事,

說道:「我還不知我父親願不願意,他如今看上同僚家的侄兒,那人新近鰥居,說是前途無量,一直要我回去相看。」

秦諫立刻問:「做什麼的,怎麼前途無量?我知道麼?」

程瑾知回道:「說是姓梅,在大同做巡按御史,他還曾托人給我送來一封信,說有意相見,我到現在還放著,不知怎麼回。」

她一說秦諫就想到是誰了,此人是早自己兩科的進士,如今年齡大約是三十出頭,頗得皇上器重,年紀輕輕已做到巡按御史,非同小可,這個位置,幾乎就是鐵板釘釘的未來的封疆大吏。

若在以前,自己官職雖不如他,但在太子身旁,又年輕許多,自然不比他差,但在現在便是雲泥之別,人家是雲,他是泥,唯一說得上來的,就是家中的侯爵和他嫡長孫的身份。

再一想,如瑾知這樣的女子,多的是人求娶,若非她自己不願意,說不定早就嫁到別處了,根本不會待在江州。

而岳父那裡,以前岳父是十分滿意這樁婚事的,現在他沒了前程,繼母又不在了,還曾有之前的不愉快,也許岳父根本就不樂意瑾知再回到秦家。

舅哥就更不用說了,他一直就沒喜歡過他。

秦諫嘆了聲氣,發現瑾知同意了,還並不是萬事大吉。

他道:「我還是先去你們家提親吧,向你父親賠禮道歉,希望他能放棄那梅御史而選我。」

程瑾知說道:「這你放心,大不了我回去了給那梅大人回一封信,說我已決意回秦家,不會另嫁,他便不會求娶了。」

「那樣你父親會怪你。」秦諫道:「不必你和你父親抗爭,我去說動你父親就好。」

程瑾知看著他,不知如他這樣的人,自負慣了,是不是能受得了那低眉順眼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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