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阿姨把一切都看在眼裡,覺得是時候了,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面:「寅洲,我和你媽媽經常一塊見面,上周我們還聊到了你的感情問題,覺得你現在是時候談戀愛了,有沒有合適的對象,阿姨幫你把把關?這結婚和戀愛不一樣,要門當戶對的。」
哪壺不開單提哪一壺,岑菲瞪圓眼睛,拿胳膊撞了撞母親。
江一諾看了眼陳寅洲,卻見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並未作答,像在等向阿姨繼續把想說的話說完。
果不其然——
「你和菲菲也認識這麼久了,彼此熟悉,後面是她的生日,她會邀請很多人,你們年輕人啊,就該一起玩,多走動走動,都是家裡認識的,知根知底的,說不定就成了。這樣在一起也不用為了遷就別人,就降低自己的生活質量。」
「媽!」岑菲越聽越不對,小聲呵道,「您在說什麼!」
向阿姨沒有理會女兒的抗議,轉而又笑眯眯地問江一諾:「你說,阿姨說的對不對啊?小江?」
江一諾這時候剛舀了一勺湯送進嘴裡,莫名被點到,想說話卻咽下去了一半,差點吐出來。
聽到向阿姨越來越過分的話,陳寅洲臉色已經沉了下來,這時又注意到江一諾的窘態,順手邊拍她的背邊抬眼對向阿姨道:「不用了。我們家現在有個孕婦,很多聚會我都推了。」
如果說今日這次飯局是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涌動的話,那麼當下陳寅洲的話就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將平靜的海面假象全部撕扯得面目全非——母女倆震驚地說不出話。
沉默好久,她們才後知後覺方才說很多食物江一諾不能吃,還有一直喝檸檬水止吐是什麼意思。
向阿姨緩過來後還想說什麼,卻被一直隱忍不發的岑菲突然激動地打斷了母親:「夠了!!聽到了嗎?死心了嗎?非得人家說這麼明白你才滿意?你和爸爸就覺得,我就這麼賤,非要破壞別人不可嗎?」
「你……」面對女兒毫無徵兆的暴起,向阿姨下不了台,一時間一巴掌落在岑菲臉上。
一切終止,恢復寂靜。
後者被打得偏過了頭去,卻沉沉地笑出了聲。
向阿姨怒急攻心還要說什麼,岑菲卻拿起包,挪開沙發一言不發地起身離開了。
夫妻倆方才都有阻攔的動作,卻不約而同地沒有真的阻止。
好在鬧劇結束了。
江一諾也在這場默默觀察中漸漸弄明白了事實。
陳寅洲和家裡的情況她約莫能猜到幾分。
作為知名企業家的後代,他的婚姻自己決定,且宛如一場輕鬆的兒戲,這不正常。
從結婚到現在,她自始至終沒有見過他家裡人,而對於她的家庭,從四年前到現在他也並未過問一次。
或許在他那裡根本不重要。
可是他姓陳,有些東西他註定擺脫不了,終究要面對。
而今天這種事,也只是他未來要面對的千千萬萬件中的一種。
他是從盤根錯節的粗壯樹根中長出的新鮮枝葉,希望長出屬於自己的向陽花朵,可他無論將自己的枝丫伸出去多遠,卻始終無法脫離樹根。
有些東西他不得不考慮,比如向阿姨的身份和地位。
可即便如此明白,江一諾也會裝傻充愣。
兩人吃完飯回去的路上,沒什麼人試圖去說話緩解氣氛。
她不僅會裝傻,還會火上澆油。
只見她賤兮兮地坐在副駕駛摳手指,宛如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今天你利用我解決了一個麻煩,欠我一次。」
陳寅洲手指握著的方向盤緊了又緊,卻沒說什麼。
自那天被何韋告誡過後,他很多事都開始順著江一諾,兩個人連正面拌嘴都沒有了。
他學會了閉嘴。
江一諾已經發現了,為了避免一些矛盾,陳寅洲已經刻意忍著退讓了。
但是她不知道,陳寅洲已經無數次覺得,自己如果突發心梗英年早逝,一定是被她氣死的。
他和岑菲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熟悉,雖然有眾多交集,兩人常常在無數個場合中見面,可岑菲和他認識這麼多年也從未越界。
岑菲這個姑娘從小就聰明優秀,心思通透又細膩,從不是個不明事理的姑娘。
她心知肚明對方的心思不在她這裡,所以多年以來,這場一直藏在心底。
兩人這麼多年以來從未逾矩,岑菲為了這份珍貴的友情一直小心翼翼地守護著他們的關係。
今日一朝被徹底戳破,連朋友都做不得,不怒才怪。
這些年來,陳寅洲待她不錯。但她知道那是因為對方的教養以及兩人從小玩到大的情誼驅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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