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牙疼是隱隱作痛的,是好像鑲嵌在骨肉里,在陰暗處,在人的手指所無法觸及到的牙根里的痛。
睡覺的時候江一諾總是蜷縮著,而陳寅洲也總是習慣從背後抱著她,很快就感受到了她的不適。
先是呼吸重了一些,隨後則是細微的哼唧聲。
陳寅洲溫熱的手掌原本護在她腰腹側,落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聽見聲音後,他立即起身開燈:「哪裡不舒服?」
江一諾不動。
陳寅洲把她在翻了個身,竟然發現她捂著半邊臉,滿臉都是淚痕。
他心跳幾乎要靜止了:「哪裡痛?」
「牙根...」她含混不清地指了指自己的臉。
她發誓,她本來沒那麼嬌氣的。
但是智齒真的太痛了。
她的眼睛裡含著水光,眼底是紅的,細眉微蹙,叫人看著心疼。
陳寅洲見她臉紅得有些不正常,碰她的鼻尖,又碰她的額頭,給她燒了熱水看著她喝掉以後,直接起身去打電話了。
不過十分鐘左右,他從客廳拖著一個行李箱過來了,並且打開大燈開始收拾行李。
「怎麼了?」江一諾看著他在忙碌,立即坐起身來,「我們明天不去玩了嗎?」
「剛訂了票,明天回家。」男人聞言回頭瞥她一眼,「燒成這樣,還想去哪玩?」
「沒事,就是牙齒痛,可能發炎了,多喝點水過兩天就好啦。」江一諾捂住半邊臉,以跪姿坐在床上。
陳寅洲把手中的裙子疊好放進箱子裡後,起身來到她身邊,把從腰上滑下來的被子重新給她蓋好。
「還想玩?」
「不玩了嗎?」她疑惑道。
「你智齒發炎了,一時半會好不了,懷孕也吃不成藥,難道就這樣受著?」
「那也不是不行,我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嘛,後面估計沒什麼機會了....」她說著把頭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用小心翼翼的語氣問,「不可以嗎?」
「先回家。」陳寅洲原本有點心軟,但感受到頸部傳來的灼熱溫度,還是硬著語氣不鬆口,「你現在都痛到睡不著。」
江一諾拉住他的手,把玩著他無名指上的婚戒,不講話了。
「躺會,我收拾完東西去給你煮點東西喝。」他扶著人躺了回去。
牙疼起來是很難熬的,它不像外傷的疼痛,也不像肌肉拉傷,有一種可以撫摸到的安心感。
那股悶燉的痛會一直存在,摸不到,也一時半會無法疏解,只能活生生受著。
但她心裡清楚,這才哪裡到哪裡,生孩子的話,她應該難受多了吧。
迷迷糊糊躺著,她的牙齒還在隱隱作痛,想著和孫越匯報近期在歐洲玩的情況,匯報到一半,陳寅洲收完東西後又進來了。
他按照醫囑給江一諾弄了些吃的墊胃,又餵了江一諾一顆藥片,然後看著她睡下了。
藥是當時隨手準備的,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真的用上了。
江一諾睡著後不久,手機就響了,是孫越打來的。
陳寅洲怕震動的聲音吵到她,於是幫她把電話拿了過來準備關機,卻不小心按了接聽。
孫越一打電話就開始噼里啪啦地她的外派於近期結束,就要回來了,說她要檢查檢查江一諾現在圓了沒有,陳寅洲有沒有養好她。
已經拿著電話去客廳的陳寅洲聽到這裡突然出聲:「放心。」
對面傳來沉穩陌生的男音後,孫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以為打錯了,直到男聲又說了一句:「你好,我是陳寅洲。」
她才叫了一聲:「哦哦哦是你。」
「.....」
對面半天沒有動靜,於是孫越主動開口問:「江一諾人呢?」
「睡了。」
「哦哦哦哦。」E人面對不熟悉的I人的時候,也有偶爾尷尬的時候。
對面似乎覺得先掛電話不禮貌,於是一直沒動靜。
孫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準備掛掉電話之前,突然想起來一些事情。
於是沒人說話的這個僵局很快被她打破。
她覺得,應該趁著江一諾睡覺的時候說點什麼。
「你們最近要回來嗎?我想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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