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側臉相當好看，儀態也很端莊，挑不出任何毛病，沖七海建人笑起來的弧度也相當標準。

哼，完全沒有跟他說話時候的鮮活。

居酒屋的燈光昏暗，偏暖的光線照得人看上去格外溫柔。酒杯碰撞的脆響像是鈴鐺的聲音一樣，格外吵鬧。獨屬於居酒屋的日式氛圍氤氳下，五條悟的心情卻更加煩躁。

但也不只是煩躁。

他想。

想讓神樂澪多注視他，要是只注視他一個人就好了；想讓神樂澪陪著他，要是能每天都見到她就好了；想要回到小時候，他們的世界只有彼此就好了。

不要有討人厭的怪劉海夏油傑，不要有討人厭的冷漠男七海建人，也不要有討人厭的金髮欠揍男禪院直哉。

神樂澪，只要五條悟就好了。

完全沒有弄明白自己心的最強，心裡酸澀又難過，關心則亂地從神樂澪面前一把拿過酒杯，在神樂澪微微怔愣的表情中把酒液全都喝了進去。

五條悟皺起了眉。

實話說，不好喝。

澀，而且嗆。

他不理解，為什麼神樂澪會喜歡喝。

但是，他不想看神樂澪喝七海建人給她倒的酒。

完全不知道對方在想這種事情的神樂澪眉頭一皺，跟七海建人道了一句失禮，就拜託老闆送來蜂蜜水和濕巾。

她先哄著五條悟喝了蜂蜜水，又用濕巾擦了擦他的嘴角，看見面前向來無法無天的白髮少年一副暈乎乎的樣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髮。

這傢伙，這酒量還想逞能？

不過好在五條悟的酒品還行，只是酒量確實有點菜，上頭了之後就乖乖地趴在旁邊，也不多說什麼話，直到被大家送回宿舍也一副呆呆的樣子。

神樂澪看了眼時間，有點無奈地搖搖頭，跟大家道了句謝謝，然後選擇留下來先觀察一下五條悟的情況。

彼時神樂澪瞳孔微縮，看著突然湊近了的少年。

他已經長大，不再是小時候那副樣子，雪色的眼睫眨著，那張漂亮到極致的臉蛋正貼在她面前。

五條悟白色的髮絲微微凌亂，臉頰被酒意沾染得帶著淺淺的緋紅，蒼藍的眼睛半睜半閉，帶著點醉意望著面前的人。

他盯著她的眼睛看了許久，嘴角勾著，手指慢悠悠地抬起來，試探著觸碰著她的臉頰，然後突然把整個手掌貼上去，一點一點地蹭著她的臉。

五條悟覺得好舒服，真的好舒服。

神樂澪的臉頰好軟，皮膚也真好，摸著好舒服，好像她就在他身邊，和以前一樣，屬於他，也永遠不會改變。

神樂澪於他而言是永恆的。

但神樂澪不知道五條悟這麼想，她只是看著面前的竹馬不停蹭著她，一副完全不想去睡覺的樣子，直到他的唇輕輕從她額角擦過，那種渾身觸電了的感覺讓神樂澪瞬間繃直了身體。

她屏住了呼吸，看著五條悟，忍不住伸手捏住了他的臉。

「五條悟，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五條悟懵懵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但他的大腦尚且清醒，這句話印在他的心裡，一切困擾他的、讓他煩躁的問題仿佛迎刃而解——

他就是喜歡神樂澪。

但是，真的，好睏······

五條悟輕輕閉了閉眼，睡死過去。

「······」神樂澪看著睡過去的五條悟，嘴角綣了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神樂澪是五條悟的永恆，對於神樂澪來說，五條悟又何嘗不是她跑不出掌心的獵物？

他們從出生就會被術式的適配粘合在一起，永不分離。

只是——

神樂澪有點猶豫地摸了摸胸口。

她的術式太不可控，她不可能放棄一切奔向自由。

五條悟可以肆無忌憚地活著，但神樂澪只要活著一天就需要壓抑自己的力量一天——她絕對不可能像五條悟和夏油傑那樣肆意地變強，神樂澪越強大失控的機率就越高。

「······」

她輕輕嘆了一句，抬起手，輕輕覆上自己的胸口，指尖微微收緊。

然後，神樂澪閉上眼，像是要把一切心動都封存起來。

她不會放縱自己

她是神樂澪，是不會被情緒主導的神樂澪。

她已經決定了，壓抑自己就是她的生存方式，只要踐行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