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接電話就說明沒死, 游因主要就是想確定這個消息, 所以沉默了片刻，他掛斷電話，扭頭給另一邊的姜水撥了過去。

也得確定打野的崽活沒活著。

響鈴的時間比閻知州那邊久，久到游因都在懷疑這貨是不是遭遇不測的時候, 那邊終於接通了。

明顯粗喘氣, 姜水的聲音還帶著些顫抖。

「小…小媽哥。」聲音由清轉悶, 又迅速回歸清楚，電話那頭的青年估計在抹臉, 「你和大哥大都沒事吧？」

游因輕哼以示回應。

「你那邊發生了什麼？」

姜水努力平復呼吸，把自己和契約靈做交易的事情和盤托出。

他說：「系統播報任務結算的時候, 契約靈好像感覺到了我要離開，居然抓住我，想要和我強行交易。」

他當然做好了獻出靈魂的準備, 只是恐懼不可控制，姜水下意識忍不住掙扎。如果不是系統總結的時間夠快，他估計就真的完成交易，人就栽在那個本了。

劫後餘生讓他感到慶幸, 也讓他多了一絲愧疚和對未來的擔憂。

「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吧？」

游因冷哼一聲，壞心眼又起，存心嚇唬小孩兒道：「上睡覺別閉眼。」

姜水：「……」

沉默片刻，他又開口：「小媽哥，我有個疑問。我大概知道格林城鎮裡的神秘事件絕大多數都是由女巫造成的，但事情的起因，卻是因為城鎮先迫害了女巫。」

姜水情緒低落的傾訴著自己的心事，完全也沒想過自己其實找錯了對象。

游因從來就不是個合格的開導著，也不是他真的媽。

但由於他對姜水的行為保持一定程度的欣賞和肯定，所以這會兒他並不吝嗇給予回應。

「你在糾結什麼？」

姜水其實就是覺得有點愧疚，但要讓他仔細指出哪方面，他也不曉得應該從何說起。

嘴巴張了又閉，他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這件事可能會有更和平，更好的解決方法。」

「比如？」游因挑眉。

公寓的門鈴被人叩響，游因打開耳機盒子，取出無線耳機夾在耳朵上，便起身慢悠悠走向大門。

「大家開誠布公，然後握手言和，來個happy end 大結局？」

也沒有那麼兒戲，姜水知道這不是子供向遊戲。

打開門，游因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似乎早就料到對方會在第一時間過來尋找自己。他打開門後也沒有多餘的動作，而是轉過身走回沙發，將背影和關門的任務都交給了閻知州。

閻知州沉默地關上門後，首先走向冰箱，起了一瓶年份還不錯的紅酒。又從櫃中取出兩隻高腳杯，他一邊做著醒酒的功夫，一邊安靜聽游因打電話。

重新坐回沙發的游因則繼續道：「你覺得這麼做能消除她一肚子的怨氣和怒火，放下自己被迫害的悲慘命運，然後安心入土為安嗎？」

聽起來就很不公平，縮在床上的姜水腦袋又垂下了一點。

「聽起來小媽哥你是贊同她報復的……」

「沒錯，我的確贊同。」游因解開領口一顆扣子，「如果是我，我的報復只會她更加猛烈。」

就是《操蛋的世界》毀滅吧！——的那種猛烈。

「她受了委屈，難道沒有那個資格報復嗎？問題只是在於她的無差別攻擊波及到了我，所以很遺憾，在這件事上，我必須和她站在對立面。」

「……那，如果她沒有波及到你，小媽哥，你會選擇站在她那邊嗎？」

游因很乾脆地給出了答案：「看我心情。」

姜水：啊？

什麼叫看我心情？

「就算她是錯的，你心情好也會和她同陣營嗎？」

「事情的對錯是誰決定的呢？」游因回答說，「是後來者。」

「誰獲益，誰就有資格說自己是對的。」

姜水被這個回答衝擊了一下。

不等他回神，游因繼續道：「糾結對和錯本來也沒什麼意義，你阻止她報仇，在你看來可能是做錯了。你救了無數居民，在你看來可能是對的，平心而論，這兩者占比哪個更大？用這個來做你的行事目標也不是不行。」

閻知州醒好了酒，拿著酒杯和紅酒就坐到了游因沙發對面。

剛進門那會兒，閻知州的臉色不大好。不知道是戰鬥後遺症還是別的什麼情況，被太陽曬得有些黑的皮膚都能透出慘白的血色。

但現在好了很多，可能是終於緩過勁兒來了。

游因接過酒杯，晃了晃，享受著液體散發出的沁人的芳香。

湊在唇邊輕輕抿下一口，游因垂下眼帘，語氣戲謔：「體驗次數已經用盡，下次這種兒童心輔導，你還是找專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