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因頗為意外，看著監控屏幕挑了挑眉，反問道：「怎麼？半夜有鬼追你？」

一張嘴也是挺噎人的。

「沒有。」姜水搖搖頭, 「我也說不上是什麼, 只是心裡總感覺彆扭。」

「你是不是有什麼……維護自我的羞恥感？」游因表示解, 並一句話切中要害，「覺得只要這件事沒有造成非常慘痛的後果, 試圖對你造成傷害的人就不需要受到那麼嚴重的懲罰？」

他們明擺著就是要對游因做什麼，只是沒有發生, 不代表這件事能被這樣揭過。

姜水心裡明白，卻又忍不住辯解：「我只是覺得生命是非常珍貴的東西，嗯…我不是說大哥大做的不對, 只是……」

「只是他殺得太乾脆，沒有被逼到極限進行絕地反擊就輕易取下對方一條性命，讓你覺得代價不對等？」

姜水難以反駁。這似乎拜他從小到大的教育所賜，總感覺傷害別人這件事的前提一定要是自己先受到了傷害。

但小媽哥卻不這麼想, 防範於未然才是上策。

「我微薄的道德感讓我敬畏生命，但畜生的除外。」游因施捨了他一個眼神，淡淡道，「當然，我也沒有高高在上決策他人生死的權利，我只是個小肚雞腸，報復心極重的平凡人。」

他說著，回頭給了姜水一個溫柔卻明艷的笑容，嘴裡的話卻跟他的風格氣質完全相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姜水是震撼的，作為一個生活在和平年代和平社會的新青年，他的某些觀念實打實受到了衝擊。

從監控屏幕的反光中觀察姜水的游因讓他獨自消化了半晌，忽然笑了起來，將手肘支楞在膝蓋上方，微微笑道：「姜水。」

有點像是叫小型犬的溫柔，小媽媽脾氣難得這麼良善。

「你很好，一直都很好，心地善良，也努力上進，從來不掉鏈子，這一點我之前應該同你說過。」或許是因為他跟著閻知州義無反顧地出現在冰島，只為了維護游因的緣故，游因對這死孩子的認可比之前更上升了許多。

「我希望你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姜水。」居然毫不吝嗇誇獎，小媽媽精神擼狗頭，語調竟比平時也認真許多。

他說：「我和閻知州兩個都不是三觀特別正的人，至少對應社會的大主流來說。隨心所欲，某些時候方向會有偏差。所以我希望你保持本心，在必要的時候，把我們拉回來。」

姜水怔了怔，一雙小狗眼瞪得老大，有種被擼了狗頭的喜悅，以及被深度認可的歸屬感。

然後他努力定了定心神，跟著小媽哥一起繼續觀察戰局，並動了下腦筋，轉身從旁邊搬來柜子，將地下室的房門完全卡死，避免外人進入。

監控攝像頭下的閻知州速度快得可怕。

得益於被系統強化過的身體素質，昔日隊友在他手上居然都撐不過五分鐘，而游因看著他動手的某些招式有些熟悉，忍不住在鏡頭這側冷哼。

解決掉這三名棘手的僱傭兵，閻知州毫不猶豫追著X逃跑的方向而去。在這一路上竟遇到了不少被游因吸引並關進別墅里的玩家。

對待他們的方式相對溫柔，閻知州沒有趕盡殺絕，只是一一扭斷了胳膊或者腿腳，讓他們在慘烈的疼痛中懺悔參與本次捕獵的罪過。

然後他繼續向下清掃戰場，並搜尋X的下落。

從獵手翻轉成獵物的X自然也不好過。林江源手上沒有槍，但他想殺X的心是真的，不顧生死也是真的。

從樓道扭打到一層，X從樓道內摔出來，順勢一腳踢飛攀在自己身上的林江源。林江源身體撞上脆弱的牆面，掀起一陣冷灰後迅速起身，從地上拾取泥塊猛然丟砸對方。

X看到他這麼不要命，發動顛倒是非的技能，及時喊道：「我記起來了！殺你弟弟的不是我，是剛才那個男人！閻知州！」

林江源覺得可笑，唾罵他：「你個狗娘養的雜種，狩獵島上都是監控！你當老子是傻子嗎！」

說著他又要撲過來撕咬X。

殺弟之仇不共戴天，他就算是死在這裡也要拉X墊背！

X被人尋仇的事也不少，頭一回見到這麼煩人的，跟狗皮膏藥一樣黏著，撕也撕不掉。所幸他僱傭的保鏢及時追下來攔住差點撲到他跟前兒的林江源，X這才終於鬆口氣。

秉持著金主還沒給錢，不能死在這裡的信念，兩名僱傭兵舉槍射擊，直接射穿了林江源的心臟。

滿臉錯愕。

林江源猝不及防被貫入一枚子彈，臉上連驚恐都來不及浮現，就被子彈強大的作用力帶偏，身體向後踉蹌著退了幾步。

隨後幾秒的功夫，他便帶著錯愕倒了下去。***

走馬燈從眼前閃過，布滿血絲的眼球凝望安全通道出入口。

似乎在等待著誰能從樓道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