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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依舊開得平穩,宋泊嶠臉色卻晦暗不明。

他許久沒說話。

直到拐進一片停車場,才若無其事地扯了扯唇:「行,合作愉快。」

這頓飯氣氛不太對,唐苒吃得也心不在焉,她知道自己那番話有些不近人情,可她也沒辦法,只能裝傻充愣到回酒店。

問他今天要一起睡床嗎,宋泊嶠剛給她檢查完房間,確定沒有攝像頭,又到門口穿上鞋:「約了朋友,你早點休息。」

唐苒稍愣了下,才點頭:「哦。」

宋泊嶠手按住門,輕嘆一聲後解釋:「男性朋友。」

「……」

*

方景明剛下班就被逮個正著,和宋泊嶠在江邊的大排檔涮火鍋。

「她可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應屆生一次上岸,當時因為學校一般,也不是法律專業,所以安排在行政。一開始王局就說這姑娘心氣兒高,早晚坐不住,這不,剛熬滿三年就報了司考。人家這是一門心思要辦案,還非得去一部發光發熱。」

「追過她的男生光我們警局就十幾個,人家情書沒收過,微信不給,禮物全扔,整一個油鹽不進。」

「你是挺能啊,直接給人拐民政局去了。」方景明睨他一眼,輕笑,「招蜂引蝶的臉沒白長。」

「話說回來,你倆怎麼認識的?」

宋泊嶠不動聲色地撇開目光,喝了口酒:「回來辦事兒,偶遇。」

方景明滿眼涼颼颼:「叫你見一面比登天還難,您倒有閒情雅致搞艷遇。」

宋泊嶠不示弱地回:「是誰說好了一起報空航,結果放我鴿子的?你和紀勇那幫孫子在江城舒坦,我一個人在長春待四年,罵過你沒?」

「那不是我媽生病了麼,那時候我要上軍校,幾年回不了家的,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著。」方景明嘆了一聲,和他碰杯,「不過小唐這姑娘什麼都好,就是經歷挺複雜。」

宋泊嶠放下酒杯,往鍋里下肉片。

「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還是政審的時候聽王局講的,你倆都結婚了,我也就不瞞你。」方景明放下筷子,「她爸你知道是誰嗎?」

宋泊嶠記得那個名字:「唐明達。」

「那你知道他幹啥的不?」

沉默的眼神代表了答案。

除了調查表上的父母姓名和一些簡單信息,她只說父母離婚,如今都和她毫無關係。宋泊嶠不在乎,也沒多問,畢竟離婚很正常。

「當初奚城的明順實業,她爸是幕後老闆,那齊總就是個跑腿的。」

明順實業的名號,小時候算是如雷貫耳,政府大樓,新火車站,國貿大廈都是明順實業承建。

但當初大家熟知的是一位姓齊的老總。

「後來公司財務危機,齊總捲款跑了,沒跑出國門就被捕。但那些錢下落不明,齊總被判了二十多年。唐明達呢,從那以後生意就不太順,好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日子也不錯。」

「哪知道後來在外面包了個二奶。」

「唐苒這姑娘,照理說是重點大學的苗子,成績一直挺好,在學校那是風雲人物。就高三那年,他爸包二奶被發現,父母離婚,她情緒自然也受了影響,只勉強考上個二本。」

「你那會兒不知道她?」方景明笑著看過來,「我沒跟你講過啊?有個高一女生在辯論賽上把咱們學委懟啞巴了,長得漂亮腦子也靈,高二那富家子弟還追過她好一陣兒呢。」

「我沒那麼八卦。」宋泊嶠沉著臉,仰頭悶了口酒。

他怎麼會不知道?

他還記得當年市裡的辯論賽轉播,談起家庭主題,她分明還不是那麼冷漠的態度,甚至對愛情還有希冀。

但他不知道她經歷過那麼多,也無法想像是怎樣的心理煎熬,能讓她徹底顛覆了認知。

方景明剛結束一個大案,明天休息,興致勃勃喝多了酒。後來宋泊嶠把他塞進計程車,還摟著他脖子嚷嚷:「老宋我看好你,你比譚喆那小子強……」

「不過我悄悄告訴你啊,法院有個朱科長,覬覦你老婆很久了……」

「人家一表人才,事業有成,家裡兩個礦,你可千萬看緊點兒……」

宋泊嶠滿臉黑線地掰開他手,甩上車門:「師傅,上合園6幢。」

*

唐苒等到十點多,宋泊嶠還沒回來,就占了半邊床先睡。

她明天要上班,不能熬夜。

後來迷迷糊糊覺得燥熱,身體像被什麼禁錮著,意識短暫地浮上淺灘,又因為太困,沉下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才破案。

燥熱是男人的體溫,禁錮感是那雙鐵鉗般的胳膊,而她的臉頰緊貼著浴袍領口邊緣,稍微一動,差點鑽入那令人遐思的縫隙。

唐苒屏住呼吸,想看他醒著沒,有沒有悄悄撤退的可能,然而一抬頭,被拽入那雙漆黑的眼。

「早上好。」淡粉薄唇勾起來,硬朗的眉眼,以逸待勞的表情像一匹靜等獵物的狼。但許是清晨的陽光慵懶,顯得不那麼有侵略性,更像一隻隨時使壞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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