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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應致遠往她身上揮第一道皮鞭開始。

從她的親生父母前後將她鎖進儲藏間開始。

漫無盡頭的凌/虐,無一日不是地獄。

她的精神、靈魂早就被摧殘得渣都不剩了,只剩一具麻木的空殼。

而這具空殼是她自己親手塑造的——割去親情、是非、正常認知,用恨、冷血和絕情填充新的血肉。

從趙慧蘭對她揮起鐮刀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不再寄希望於任何人。

要想結束這場無休止的摧殘,從地獄裡爬出去,她必須依靠自己。

而第一步,就是要剷除擋在她前面的陰影。

應粟待在地獄裡太久了,內心早就腐爛了,以至於當她決定為自己奮起一搏時,產生的第一個念頭是讓自己的父母消失,她都沒覺得有任何不對。

似乎理所當然,就該如此。

是他們贈予她一身苦厄命運。

她理應從源頭處終止這場噩夢。

應粟當時只用了一個晚上,就下定了決心,且想好了計劃。

應致遠公司的財政危機是天賜良機,那段日子他焦慮不堪,整日酗煙酗酒,神思恍惚。

其實他是個典型的色厲內荏式男人,只敢在家裡橫,一旦遇上事就嚇得屁滾尿流,根本沒膽子在稅務局調查期間偷越國境。

是應粟故意給他播放了幾個類似案件的法制新聞,其中當事人就趁機卷錢逃去了國外,天高皇帝遠,在無人認識的國家逍遙後半生。

應致遠看完後果然動了心思,他抽了幾根煙,就去露台打電話聯繫人了。

與其坐實罪名後困於囹圄一無所有,還不如放開膽子搏一場。

應粟抓准了他的心理動機。

關於逃亡路線,應致遠和幾個心腹商討了好幾天,確保萬無一失後定下了最終日期。

而在他們商討期間,應粟偷偷打車繞著那條路線踩點了十幾次,綜合考量,九華山第三條公路轉彎處是最完美的事故地點——地形隱僻,無監控,周圍有山巒遮擋可以製造視線盲區。

最重要的是,平日無車通行。

不用擔心牽連無辜。

時間眨眼就到了11月7日,夜。

應粟在上車前,回頭望了眼她住了十七年的冰冷華麗的別墅,然後趁爸媽倉皇搬行李時,偷偷給傅斯禮撥了最後一通電話。

她其實沒想好說什麼,只是想再聽一聽他的聲音。

仿佛只要再聽一聲他喊她粟粟,她就有勇氣去走一條註定無法再回頭的絕路。

但他沒有接通。

其實在她的意料之中,傅斯禮日理萬機,怎麼可能會隨時接聽一個小丫頭的電話呢。

應粟遺憾地嘆了口氣,給他發了條簡訊過去,內容只有簡單五個字——【小叔叔,再見。】

如果說,直到那一刻,應粟心臟還有一處是乾淨的,那一定是傅斯禮的棲居之地。

他是她長久的黑暗生命里,唯一的救贖。

哪怕他什麼都沒做,只是出現在她面前,就如一道光。

只可惜這道光太過遙不可及,她無論如何,都追逐不上了。

於是應粟有些不甘心的,又發過去一條簡訊。

【希望你一生平安。】

人性的矛盾在應粟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她一邊用最惡毒最扭曲的靈魂準備送自己的父母去死。

一邊又用最虔誠的真心為自己的心上人送上一生平安的祝福。

她的愛恨永遠都是最極致的。

極致到,尋常人根本承接不住。

「還磨蹭什麼,趕緊上車!」應致遠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

應粟收起手機,笑著轉頭,「來了,爸爸。」

黑色轎車很快匯入主幹道,一路暢通無阻地駛向九華山。

應粟安靜坐在后座上,將書包放在胸前抱著,四周越來越靜謐,只能聽到呼嘯的風聲,已經不見其餘車輛。

她往窗外望了眼,山巒疊嶂,夜色深濃。

還有最後一個路口,大約再行駛十分鐘。

應粟估摸著時間,抬頭看向了前面。

應致遠和趙慧蘭早已貌合神離,兩人全程一句話都沒說,一個時刻緊繃著開車,一個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應粟就在這時突然開口,她關切地問:「爸爸,你開車累嗎?」

應致遠愣了愣,平常他跟女兒除了用拳頭交流,從沒好好說過話。

沒想到她會突然關心自己,雖然他覺得有些意外,卻難得和顏悅色了一次,「還行,怎麼了?」

其實經歷了事業的大起大落,他也看開了許多。

人生在世,一切都存在變數,金錢、名利、聲望,得到時如日中天,失去時一潰千里。

他追逐一生的東西其實是最脆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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