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貼在她額頭,金光一閃,無數藕絲牽引而出,將她環繞,也將他囊括。
「姑娘可曾知曉貧僧是如何得來的藕絲?」
他自說自答,「在一處秘境,那裡不曾有別的,只無邊際的河,河上是大片荷花,而藕絲便在這正中央,連接藕絲的二人便死在藕絲締結的坐蓮中。藕斷絲連,若我不願,那麼藕絲便是天道也斬不斷,所以姑娘。」
他倏地撤開,凝視著她:「你可懂貧僧何意?」
幸千呼吸一滯,一時竟找不到自己聲音,他似要湊近,她再次避開,他於是停下,緩緩閉眼,空氣好似停滯了瞬,他最終還是起了身,聲音好似也如此:「姑娘好好休息。」
說罷他邁步離開,門吱呀一聲,打開又關上,她眼前再次變回月光落下的陰影,好似方才那一幕並未發生,只是她的錯覺。
但她知道,不是錯覺。
她陡然吐出一口氣,接著呼吸急促起來,耳邊只剩自己心跳,分外地快,幾乎要從胸腔跳出。
「你可懂貧僧何意?」
她腦海中又浮現方才畫面,他定定地看著她,眼眸里的情緒幾乎要將她淹沒,所以……是何意?
她不敢再想。
她沉下靈識,回到自己識海里,心緒不能平靜,靈識也忽暗忽明,她來到那偌大的金色坐蓮跟前,坐蓮由著絲線落成,察覺她來時還牽引著絲線換上她的手。
她卻像被燙到一般倏地挪開,靈識倏地消散,飄落在識海里,而金色坐蓮似有所感,揮動著絲線,似要將每一粒散落的靈識接住。
——
隔日天突然陰沉下來,還無緣由的下起了雨,烏雲密布,好不容易積攢起的熱意就這樣驅散。
如一宗來去匆忙的弟子也煩惱著這突如其來的雨,紛紛用上靈力隔絕,用慣靈力的修士慣常是不撐傘的,卻有一人撐傘而來。
他生得儒雅,頭戴玉冠,卻穿了一身淺碧色襦裙,裙擺落在雨里,被打濕的紗裙微微透明。
因為他的出現,周遭原本忙碌著弟子好似被安上了暫停鍵,不僅駐足,面上也浮現震驚,他卻沒有理會,只撐著傘輕巧邁過石子路,腰間別的和田玉沾了雨水,愈加水潤。
他走到客院前,推開院門,走到檐下,收了傘,雨水順著傘的紋路滑落,匯聚成一小灘,他將傘靠在一旁,抬手敲門:「幸千姑娘?」
話音一落,另一邊的門倏地打開,是莫無,他摩擦著白玉菩提,視線一錯不錯看過來,隔壁的窗也被支起,是聽見動靜的海棠伸出了小腦袋,在瞧見那身淺碧色襦裙後驚得捂嘴。
而房裡還在沉睡的幸千聽見聲響後陡然清醒,她拍了拍一片混沌腦袋:「來了來了。」
昨晚睡得晚,她沒來得及拆頭髮,還做了噩夢,翻來滾去下頭髮雪上加霜,幾乎混做一團,她一邊拆著頭髮,將頭髮理順,一邊胡亂去踩繡鞋:「這便來了。」
她亂七八糟地打開了門,接著瞧見了分外精緻的秦逸,一身明顯打扮過的襦裙,頭髮絲都透著精緻,甚至還描了眉。
她:……
她捋了捋頭髮:「公子這是?」
見人衣冠不整,秦逸側過半身,給足禮數:「此前姑娘說若想將秘密告知天下,可來尋你,不知還作不作數?」
幸千愣了愣,後知後覺想起是什麼事,她下意識點頭:「當然是算數的。」
得了這聲後他倏地退後一步,雙手交疊,彎腰行禮:「姑娘能不計前嫌幫在下此事,在下分外感激,日後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定在所不辭。」
這般鄭重模樣,倒是嚇到了幸千,她連忙要將人扶起,他卻避開她的手,只看了看一旁的莫無:「幸千姑娘,一刻鐘時間就要到了,在下可是立了心魔誓的。」
說完他自己先笑了出來,他對一旁的海棠點點頭,隨後拿過角落的油紙傘重新撐起,路過莫無時又留下句:「對了佛子,南邊的事有眉目了,想來明日便該出發。」
他再次從雨中離開,幸千看著他背影,依稀瞧見他腰間的和田玉乃是魚形,時不時落在雨中,好似仍嬉戲在水中。
她長呼一口氣,跟海棠打過招呼後回了房,雨下的大,昨夜窗沒關,窗邊的小榻全然被打濕,她於是去關窗,眼眸流轉間瞧見莫無,正一錯不錯看著她。
她關窗的手一顫,窗就要直直落下,砸在她手上,千鈞一髮,另一隻手將窗穩住,還拿過她的手細細查看:「可有傷著?」
她心裡跟著一顫,立時收回手,並奪過窗,倏地關上,關完之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可窗卻怎麼也打不開了,窗外的人沒走,只站定在窗前。
她抿了抿唇,猶豫著要不要說話,他卻率先出了聲:「姑娘,如秦公子所言明日我們便要離開了,你可修整一番。」
他似是動了動,好似是手落在了窗沿,她頓時緊張,就要把窗關死,可他又離開了,還留下句:「姑娘晉升在即,多吃些葡萄。」
接著他的腳步逐漸拉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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