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盡頭,手術室的門前,她看見了宋觀的身影。
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沈可鵲飛撲到他面前,緊抓著他的手臂:「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余光中「手術中」三個字灼得她眼底發疼。
明明所有人都說楚宴過得很好。
「你怎麼照顧的你老大……」
沈可鵲只能將火施發在宋觀身上,她也知不該,最後只能撐著他的手臂,輕輕顫著肩頭,淚水決堤。
「老大他……情況一直不太好,」宋觀滿臉都寫著自責,「我該早點說的。」
祝今他們看到的都是楚宴可以偽裝堆起的偽裝。
他仍穩坐楚氏頭把交椅,甚至將楚名文送進獄中;楚氏推出的靈希模型大獲成功,儼然成為國內AI研發的領軍人物;公司的地盤在不同行業領域都急劇地擴張。
他是過得很好。
可宋觀知道,背後的楚宴,自沈可鵲離開去巴黎後,再也沒回過他們的家,倒是命他一次次地回去從酒櫃裡取酒到公司。
楚宴在強迫自己用工作忘記她,可在夜深人靜時,還是無可自拔地想起。
只能一盞接著一盞的烈酒入腹,他酒量又好,不知那些價值連城的酒有沒有讓他安穩地入睡過幾夜。
沈可鵲聳著肩,頭深深地埋低下去,身子抖得宛若細篩。
婆娑淚眼間,她好似能看見,楚宴孤身立於落地窗前,冷白指骨握著酒瓶。
刺辣的液體上下滾動地流經他的喉結,痛得惹起眉頭微蹙。
宋觀低頭:「老大不讓我和您說這些……」
「我知道了。」
沈可鵲抹去了把眼淚,聲音端得極穩。
她強裝著沒事:「後面他要是問起了,你別說你和我說過。」
沈可鵲猜,楚宴不想讓她知道他那麼不堪又破碎的一面。
「……嗯?」宋觀不解。
窗子外的光,透過斑駁的樹蔭交錯,投落在了她的眉眼間。
沈可鵲抬手抹去了最後一滴懸而未落的淚,唇角勾起了好看而明媚的弧度。
「我們都太看重自尊了。」
她輕輕地喃道,聲音不大,宋觀可能聽不到。
所以她才會氣楚宴的不告而別,介意他對她的有所隱瞞。
所以楚宴才始終會對門當戶對地站在她面前,有所執念。
可相愛的兩個人,不就是要將邊界打碎,再朦朧地相擁。
血肉模糊,但靈魂相纏。
他們都愛自己。
但好像無聲無息之中,他們也像愛自己一樣地,愛彼此。
牆壁上「手術中」的燈牌終於滅去,沈可鵲感覺那顆被攥著的心,終於重新恢復了供血功能。
她沒瀕臨死亡,卻嘗到了重生的滋味。
後脊無力地抵著醫院走廊冰冷的牆壁,沈可鵲稍仰起了頭,目光有些失神地望向窗子外的綠葉。
她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所有人都看得出楚宴對她的用情至深,只有她深於其中,而不自知。
原來,沒有她在的日子裡,他過得根本不好。
原來,他不能沒有她。
沈可鵲又覺得鼻腔、眼眶都發酸,她不想讓楚宴醒來就看到自己紅著眼眶的樣子,她將眼睛睜圓,用手掌扇著風。
「楚宴……」
她聲線淡淡的,宛若酸甜程度都剛剛好的梅子湯——
「你是不是傻啊。」
玉白的手停抵在胸口的位置,她尚能感覺得到殘餘的劇烈跳動。
「這輩子,我才不允許你再離開我。」
第77章 在眉間皺了下「……這麼敏感。」……
ch77:
楚宴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在會場暈倒之前,胃部突然像是被刀絞一般的痛,豆大的汗珠幾乎是瞬間地從額間滑落,冷汗浸濕了純白的襯衫。
身子動彈不得,他整個人僵硬地向後倒去,腦袋重重與地板相撞。
聽說,人死之前,往事會如同過場電影一般浮現眼前。
也被叫作「走馬燈」。
好像是夢,又好似不是。
那一幀幀的畫面,栩栩眼前,好像他伸手,就能觸到。
楚宴以為自己有很多過往值得追溯。
他是楚氏的掌權人;是楚名韜、梁白名義上的兒子亦或是棋子;是楚澈、楚瀾的大哥;是誓要讓所有人仰慕相視的他自己。
可,那場漫長的夢裡。
只有一個女孩的身影。
她明媚的笑,靈動的裙擺,與她相處在一起的每一幀,原來早已被他烙在心間。
他見過沈可鵲穿著各式各樣的裙子,甜美的、優雅的、仙氣的、性感的……
唯有純白的婚紗,是他還沒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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