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步亦趨,「奶奶,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
「嗯?」沈誦蘭訝異,停下腳步。眼神往一邊的涼亭看去,示意蔣珈禾到那兒坐下聊,「這麼嚴肅的嗎?都用上請教這個詞了。那你說說,我看看我能不能為你解答。」
「奶奶,其實我的這個問題很簡單。」蔣珈禾扶著人坐下,「就是我爸和我媽,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在一起的?」
她緊挨在老太太身邊,「以前我問他們,他們總是敷衍我,要麼就是打發小孩子一般,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我。」
「這件事,有那麼不能和我說的嗎?」
「哪有。」
沈誦蘭對上蔣珈禾那雙清明的眼,停了一瞬,「你爸和你媽是通過朋友介紹認識的。那時候,你媽剛上大學,你爸爸工作了。兩人經朋友介紹後,一見鍾情,彼此接觸間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
「就這樣嗎?」涼亭外樹木蔥鬱,葉片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蔣珈禾掐了片綠葉,在指腹間摩挲。繼而用著若無其事的語氣詢問,「那他們在這兒之前,彼此之間都不熟識的嗎?」
「當然。」
「撒謊。」蔣珈禾鬆開手,葉子落地,「我爸和我媽,他們明明很早以前就認識。」
「奶奶,連你也不肯告訴我真話。」她很沮喪,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局外人,「你們到底在瞞著我什麼?」
沈誦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怎麼會呢。」
「那好,我問你一件事。」蔣珈禾坐直身體,目光穿過橫斜在眼前的枝條,「奶奶,有件事你應該還記得吧。就是以前我小的時候,總愛纏著你要看爸爸小時候的照片。你那個時候告訴我,說因為爸爸年輕的時候性格比較冷,不喜歡拍照。因此家裡面,幾乎沒有留下過他的幾張童年時候的照片。」
「這件事,你還記得吧?」
沈誦蘭頷首,「嗯。」
「可是,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的。您說爸爸性格冷,這一點我贊同,可說家裡沒留下他幾張照片。」蔣珈禾將自己昨晚的發現托出,「那為什麼,我昨天清理房間的時候,清出來了一箱物品,裡面有一本相冊。」
「相冊裡面存下了許多照片。那裡面幾乎全部都是關於我爸媽的,還有好多他們年輕時候的合照。」
她一字一句,視線緊緊鎖在沈誦蘭的身上,「根據照片上的時間推算,那個時候的他們,按照你們的說辭,應該是沒有產生任何交際的吧。」
「可為什麼會擁有合照。而且照片裡,為什麼他們兩個看起來這麼……」話到嘴邊,蔣珈禾怕自己用詞不妥當,還是換了一個更柔和的說辭,「熟稔?」
良久,沈誦蘭只是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她,嘴唇上下抖動。看起來欲言又止的。
「真的想知道嗎?」
似乎下了某種決定,最終慈愛地撫了撫蔣珈禾的長髮,「這件事,不想告訴你其實也是有原因的。不過現在你已經大了,有些事也該有所了解了。」
「其實呢,你媽媽他們一家,早年間同我們家關係親近。只是後來公司出了點問題,而因為這份債務問題,你外婆當即離開了你外公。你外公在雙重打擊下,離開了人世。」
「那個時候,你媽媽才剛成年。」
沈誦蘭這一番話,出於考慮,終究還是有所保留。趙文青的父親,同他們是摯交。
當年對方投資失敗,導致全部資產被凍結,她的母親在當下那一刻,毅然決然地拋棄了他們父女兩人。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本也無可指責,可事情卻又並非如此。在分離的那一刻,胡曼妮當即投入了小她三歲的男友懷抱。
也是那時候,趙東天才知道妻子早在外有了個交往兩年的小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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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大雁南飛的秋日。那天,趙東天牽著才八歲的趙文青來到他們家。
由於兩家交情好,平日的往來走動也比較勤快。公司債務危機發酵得很快,但他們在孩子面前隱瞞得很好。
小姑娘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情。
還以為只是同往常一般,爸爸是來找叔叔談事情的,而她則是過來找哥哥玩耍的。
那時的記憶過於深刻,以至於幾十年過去,沈誦蘭還記得趙文青當年天真無邪的模樣。
剛進門,嫩生生的叫她,「阿姨好。」
「誦蘭啊,我現在公司里還有點事不得不去處理,孩子放在家裡頭也不安全。」
趙東天舔了舔乾燥的唇邊,從前商場上廝殺威嚴的人,此刻哪怕西裝革履,仍是狼狽窘迫極了,「你也知道,現在這個情況,家裡那邊的人,對於我們怕是避之如蛇蠍。小文放在他們那兒,怕也只會受到欺負。」
「這些天,能不能讓丫頭在你們家暫住一下。」他說,「等這段時間風頭過去了,我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再把她接回來。」
「瞧你這說的什麼話。」蔣平國也長長嘆了口氣,「公司裡頭的事情,我也無力回天,幫不了你什麼。但你放心,我們定會照顧好小文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趙東天低下頭,撫摸趙文青的頭髮。蹲下身體,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小文,爸爸最近有點事情要處理,不能在家裡面。你就在蔣叔叔這兒住幾天,和你延慶哥哥一塊兒玩耍。等爸爸忙完,就來接你回家,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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