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聞璟正捏著自己的袖子，一邊小聲安慰，一邊仔細替她擦眼淚。

壓根就沒人注意他方才的話。

承天帝怒氣上來，有心想訓斥兩句：「你們！」

對上皇后冷冰冰的目光，硬是把話咽了回去：「你二人，還不出去？」

「九凝不出去，有什麼話，不如當面說清楚的好。」

溫和了這麼多年的皇后，因為宋九凝的事，將收斂了數十年的刺展露了出來：「臣妾並不覺得九凝做錯了什麼，若是九凝當著臣妾的面，都還要委屈求全，擔起莫須有的罪名，臣妾這個皇后，不做也罷。」

一邊忙得不行的宋九凝兩人，也被皇后這突然的爆發，給驚住了。

沈聞璟不著痕

跡地拍拍宋九凝的肩膀：「差不多了，可以停了。」

自家王妃真是謙虛，來之前還一個勁兒擔心自己不太行。

這可是太行了，他就算是提前知道，也被她哭得心疼要命。

宋九凝抽噎了兩下，也壓低聲音：「我也想控制的，可是王爺你剛才擦眼淚太用力，灰塵真的進眼睛裡了。」

沈聞璟愕然，默默把衣袖收了回去。

而那邊的帝後並不知道內情，只是看著宋九凝怎麼都止不住的眼淚，覺得她心裡的委屈是得多大啊。

「九凝，乖，不哭了，到母后這裡來。」

皇后心疼地看著宋九凝：「好孩子，母后知道，你心裡委屈。」

在場三人都震驚了，宋九凝準備去揉眼睛的動作都僵住了。

母、母后？

怎麼連這稱呼都出來了？

「皇后，」承天帝面色一黑，「皇后何時也會做出這般袒護之舉？」

「袒護？」皇后面上鋒芒更盛，「到底是誰在袒護？」

「那幾個紈絝不該被教訓？」

「就算九凝出手重了些，陛下罰也罰了，幾個欺男霸女的蛀蟲，數千兩白銀，買他們的命也都夠了。」

承天帝震驚：「皇后可知，你此言代表著什麼？

」

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溫婉的皇后，有一天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皇后氣勢絲毫不弱：「陛下又可知，自己處事有多偏頗？」

情緒激動之下，連帶著蒼白的臉色都泛起了紅暈。

「那些人胡作非為的時候，陛下真的就一點都不知道嗎？」

皇后努力支起身體：「陛下不是不知道，只是覺得這些小事無傷大雅，不值得陛下費心。」

「但他們胡來的時候，宋家在做什麼，九凝在做什麼？」

她蒼白的手指指向宋九凝：「是，她胡鬧，宋家貪財，但他們得來的財呢？七成給了皇家，剩下三成偷偷往邊境運送了多少，陛下當真不知道嗎？」

「那些紈絝做的事，陛下當做沒看見，當恩典了他們。」

「宋家做這些的時候，陛下也當成沒看見，也當成恩典他們了不成？」

「陛下，」皇后痛心看著承天帝，「宋家在保護大晟，是一家活生生的人，不是一群沒有感情的木偶，陛下不能這麼對他們。」

「朕如何了？如今死的是朕的兒子，朕還不能挑著可疑的查了？」

承天帝被她這一句句的話戳到了痛處：「此事若不水落石出，老三如何瞑目？」

「查？不是已經有結果了嗎？」

「陛下不信，在大把證據指向宋家的情況下，依然盯著宋家不放，難道是想把這滔天的罪名，硬送到宋家頭上？」

「如此滔天大罪，便是十條命都不夠死的，陛下又何至於揪著宋家要說法？」

皇后面色愈冷：「陛下想…剷除宋家不成？」

承天帝拍案而起：「胡言亂語！」

被三個人盯著，尤其是宋九凝那雙不露情緒的眼睛，讓他覺得罕有的難堪。

「皇后現在很不冷靜，朕不想與你吵。」

他努力平復著心中的怒火，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宋九凝二人，從一邊穿過，徑直離開。

內殿中安靜下來。

皇后似是失去全部力氣一般，緩緩躺了下去。

「娘娘。」

宋九凝一邊掉眼淚，一邊連忙跟了上去。

人還沒站穩，手就已經搭上了脈。

沒來的時候，她只當這是沈聞璟安排好的，也沒多擔心。

但進來一看，心裡就有些沒譜了。

這還有個演技比自己還好的？

宋九凝早就想自己檢查一下了，好不容易等到承天帝離開，她是片刻都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