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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窗前,看著爹猛灌了一口酒後,又朝地上啐了一口:

「若非你當初給我出主意,叫我騙她,生個孩子就放她走,再傲,也還不是給我生了個丫頭,就是可惜,拿這瘋女人沒辦法,死活不給我留個後。」

……

那晚的月亮高高懸在天上,我看見爹眼中的猙獰與憤恨,我縮在窗下,雖然什麼都不明白,但又似乎,明白了些。

第2章

後來的我,常常去阿萍家。

因為阿萍的娘親變了,她說要教阿萍識字,我跟著阿萍,她也一併教我。

阿萍問她:「娘親,爹說我十歲就要被賣掉,識字到底有什麼用呢?」

阿萍娘摸著她的腦袋嘆氣:「孩子,娘沒用,護不住你,娘從前想,或許你一輩子什麼都不懂,也是件好事,但後來想想,若真是一輩子什麼都不懂,便連自己是誰,為什麼而活都不會明白了,哪怕是痛,也好過永遠麻木。」

其實那時的我,仍然在想,阿萍是阿萍,我是我,為什麼會不知道自己是誰呢。

直到一兩年後,我和阿萍都學了不少字,聽了不少阿萍娘講的故事,那些複雜的詞句我們記不住,但心底也模模糊糊有了些影子。

那些影子的道理我並不完全明白,但我發現,我開始有些討厭陶莊,討厭爹,也討厭自己。

那年我七歲了,時隔兩年,我揣著幾個山上摘來的野果子,再一次,偷偷去了地窖。

我把果子遠遠地放在地上,再一次對上她更加麻木絕望的目光,我垂下眼眸,空氣沉默許久,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我幫你回家,好嗎?」

對面的人沒有任何動靜,似乎隔了很久很久,鐵鏈掙動的聲音傳來,我抬起頭,看見了她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那是一個月色皎潔的夜晚,爹和阿萍的爹醉倒在院子中,我抱著我的小包袱,往後山跑。

阿萍和她娘同我一起,早在兩年前,阿萍娘就已經開始計劃了,她痛苦掙扎許久後,還是想為自己試一試,所以她教阿萍讀書識字,若她能成功逃離,也是她留給阿萍唯一的東西。

但兩年相處,母女情分早已割捨不掉,她決心要帶阿萍一起離開,阿萍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我,我說,我知道後山有一條很險的小路,那是從前摘果子時無意發現的。

而我的包袱里,有一件血衣,那是在地窖里,我脫了貼身衣服,她咬破手指寫下的。

她斷了腿,我帶不走她。

我說,我一定會替她送到京城,那個我從不曾聽過的地方。

輾轉數日,我們奔逃在連綿的深山中,餓了啃樹皮,渴了喝溪水,絲毫不敢回頭。

阿萍娘說,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她看見了一點希望。

荊棘刺叢、疾風驟雨擋不住我們的腳步,鞋早已磨破,我的腳掌鮮血淋漓,我感受不到痛楚,阿萍發了燒,我們在密林中迷了路,但我們依然不敢走官道。

只因為從前村裡有女人往外逃,分明已經逃了出去,但走的是官道,不知為何,最終還是被抓了回去。

或許上天最終還是選擇了幫我們一把,在我們迷茫無措時,突然出現的一位獵戶,救了我們。

他將我們帶回了他在山裡的住處,幾間小小的竹屋,收拾得很乾淨,也很整潔。

獵戶說,他懂一點醫術,阿萍高熱不醒,退燒休養還需要幾日。

最初,我們是警惕恐懼的,但走投無路時,他沒有問我們來處,只是好心地幫了我們。

獵戶的家中,還有一個小男孩,應當是他的兒子,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他皮膚有些黑,但生了一雙明亮好看的眼睛,我的腳傷,是他給我上的藥。

他同獵戶一樣,話十分少,我感激他,想問他的名字,但轉頭想想,我並沒有名字,便沒有問了。

在小竹屋的三日,是那段時日,我過得最安穩的幾日。

阿萍病好後,獵戶主動說,他可以送我們去最近的碼頭,那裡有他認識的商號老闆,可以送我們安全歸家。

我問他,如果去京城呢。

他愣了愣,似乎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道:「可以。」

他依舊什麼都沒問。

在渡口時,我和阿萍還有阿萍娘給他磕了三個頭。

大恩難報,感激難言。

跟在他身旁的小男孩在我們起身後,遞給我一隻小陶罐:「你的腳傷並未完全好,這個能止痛。」

我看著那雙好看的眼睛,接過那隻小陶罐,呆呆地說了句謝謝。

後來那隻小陶罐我一直帶在身上,因為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人,牽掛了我的疼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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