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飛奔過去，將冰川踩得沙沙作響。

「這也太美了！一片都是亮晶晶的，我不能把這一整塊冰也一起帶走嗎！」他貪婪的目光掃視一片冰川，手上采冰晶花的速度卻不停。

「可惜，等你把它帶出去，它也就要變成普通的雪水了。」澤菲爾瑟縮成一團，手裡還揣著個可直接接觸的火球來取暖。

眼見冰晶花被採摘即盡，他們也不願在這鬼地方多待片刻，正欲原路返回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卻在遠方出現。

第28章 極光瀑布般的光束傾泄在天際

一路走來，也能見些許抗凍的魔獸出沒在風雪中，這次他們也這般想著。尼格斯衝到黑影面前，準備動手時才發現對方竟然不是魔獸，而是一個穿得十分嚴實的人。

他嚇了一跳，對方也是如此。

「人類？這種地方怎麼還有人行走？」尼格斯納悶。

他們走的路程不多，但剛進天雪山地帶時，他可是結實一頓被風往裡帶了好遠，再加上冰川的存在，擺明這裡已是雪山中部往裡處，哪有人能獨自進入到這麼遠的地方呢？

對方正欲開口，卻先是撕心裂肺地一陣咳嗽，分明人被裹得嚴實，但也能看出佝僂的背，澤菲爾上前幾步攙扶住對方，拍拍背部：「沒事吧，需不需要喝口水？」

對方喘過氣後連忙擺擺手，用沙啞顫抖的嗓音問道：「你們，是從外面來的嗎？」

他的聲音透露著激動的欣喜，澤菲爾抬眼，對上一雙蒼老的眼睛。

*

呼嘯的風雪拍打著脆弱的小木屋，即使簡安拿了桌椅稍稍抵住木門，仍有狂風從木屋中穿過——就這樣木屋居然還能撐住。

他們無所謂風雪，主要是老人奇卡爾需要休息照顧，便在他的指引下找到了這個木屋，讓他歇息歇息。

據他所說這是族人外出打獵時歇腳的屋子，用能夠在天雪山上茁壯成長的山木製作而成。雖然手藝差了點，外表粗糙了些，但能在風中屹立不倒。

「大概在幾百年前，我們一族便生活在雪山中。」奇卡爾說得很慢，可能是在回憶歷史，也可能只是在節省嗓子，「我們的祖先是深入雪山的人類，然而突然有一天，山上颳起了狂風暴雪，將所有人困在這裡。」

「為了活下去，祖先中的幾位魔法師製作了結界，在停腳處隔斷了風雪，而他們出不去，便只能在雪山中求生。」

「陣法內部受風雪影響很小，有水有樹有植物，想要其他物資，我們便會走出結界捕獵魔獸。」

久而久之，後代們生來便處於寒冷的環境中，對環境的適應能力和對風雪的抵抗力越來越強，他們便稱自己為「山雪族」。

然而，即使是最年輕力壯的青年人也無法走出雪山。在能走到的最遠處，他們依然只能望見一片皚皚白雪。

奇卡爾年輕時也渴望走出雪山，然而風雪卻不如他願，直挺挺擋在他面前。

現在他老了，病了，大不如前了，在結界中望著被遮蔽的天空，對去往外界的渴望與期待又一次萌生出來了。

人老了總是束手束腳、貪生怕死，然而他卻在冰天雪地中燃出了一簇勇氣。借著這簇勇氣，他收拾行李，不顧族人阻攔，獨自一人準備前往外界。

他希望能看到外界的模樣。

「祖先記載中，外界是色彩斑斕的，有很多很多雪山中沒有的東西。我不想再待在一圈小地里了。」也不想只對著寥寥幾種顏色。

簡安對此感同身受，她順利地從黑白的世界中解脫了出來，也由衷希望奇卡爾能夠接觸更多的顏色。

她從捲軸中拿出了顏色各異的物件，擺給他看。

「這是什麼顏色？」奇卡爾指指一個發卡。

簡安：「是粉色。」

「我從沒見過這樣美麗的顏色……」

她依次介紹：「這個寶石是藍色，你們喝的河水有時能呈現這種顏色，這是綠色，來的路上我有看到植物長這個色，這是黃色……」

「真漂亮……」他目光不離那些物件，卻又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澤菲爾遞過去一杯溫水，讓他慢慢喝下去。

待他平靜了，澤菲爾才說：「我們一定能護送你出去，不過其他人要一起帶走嗎？」

奇卡爾苦笑：「帶我一人已經足夠苦難，何況還有幾十人呢。有些人不願意冒險，不一定會聽你的；想要出來的，等了幾十年，也不差這幾天了。」

簡安和尼格斯都同意，一來尼格斯還沒法做到在這麼大的雪中飛行，二來就算簡安能用防禦魔法幫他擋風雪，也不敢賭上他人的性命。

先將奇卡爾帶出去吧。

休整過後，簡安幫著給他禦寒取暖，澤菲爾把他的行李收拾進捲軸，尼格斯好歹是龍，身體強壯，必要時能把他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