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念:對某事永不放棄的追求,近年因為出現在各種情話中,逐漸有了咯噔文學的意味。<例句:執念太深,終成魔障;怨念太淺,終是無情。>
兩人趕到醫院時,手術已經結束了。
叔叔原本坐在走廊上,見他們過來,站起身,客氣地朝付關山點頭。
「你爸夜裡突然給我打電話,說腰疼得要命,腿也不聽使喚,路都走不了了,我給他送到醫院,醫生說是腰椎有問題,」叔叔指了指滅燈的手術室,「醫生給做了什麼……什麼減壓,剛剛出來說手術很成功。」
孟初鬆了口氣,謝過叔叔。
「您熬了一夜了,先回家歇著吧,」付關山說,「我們在這兒看著。」
叔叔打了個哈欠,想了想:「那行,有什麼事你們叫我。」
他瞟了眼孟初:「對了,你最近跟寄寧聯繫過沒?」
「還是兩家人吃飯的時候,」孟初說,「他怎麼了?」
「我給他打電話,手機一直關機,」叔叔說,「你要是聯繫得上他,叫他回來看看,好歹是自己親爹啊。」
這句話讓孟初有些尷尬:「好的,我跟他說。」
叔叔佝僂著背走了。
孟初拿出手機,給孟寄寧發了條消息,又打了電話,都沒有回音。他蹙起眉,對付關山說:「我先找醫生問問情況。」
「我跟你一起去。」
醫生的解釋讓人放心又讓人懸心:「是急性腰椎間盤突出,發病的時候,下肢肌肉麻木,所以會暫時出現類似癱瘓的症狀,術後會逐漸恢復的。他平時走路多嗎?」
「我們家還挺偏的,」孟初說,「買菜、坐公交不太方便。」
「那你們要提醒他,」醫生說,「平時不要彎腰、久坐、劇烈運動。」
他們謝過醫生,走進病房,孟長青依舊在麻醉的作用下沉睡。
孟初望著蒼老的面龐,再拿起手機,給孟寄寧打電話,依舊關機。
「我剛剛訂了旁邊的一家賓館,」孟初望向付關山,「你快去睡吧,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了。」
「我習慣熬大夜了,」付關山說,「你去吧,過幾個小時我們換班。」
「不行,」孟初難得堅決,「這是我父親,我得看他醒來。你先睡吧,我在床邊趴一會兒。」
付關山神色複雜地望著他,似乎想說什麼,最終沒有說出口,只是嘆了口氣,聽從安排走了。
孟初給教務發了郵件,協調了代課的事,隨即又發消息給組裡的學生,告知他們近兩天自己不在學校。
麻醉逐漸消退,但孟長青仍處於神志不清的狀態,大概是察覺到疼痛,他模模糊糊地鬧著要翻身,孟初坐在床邊安撫他,勸他再忍耐一會兒,過了6個小時就可以了。
逐漸地,孟長青清醒過來,終於,在陽光灑落病房的那一刻,他睜開眼睛。
床邊的孟初直起身,感到腰背一陣酸痛:「爸醒了?要喝水嗎?」
孟長青的眼珠緩緩掃視周圍,一圈又一圈。
孟初知道他在尋找什麼。「寄寧的手機關機了,」孟初說,「我還沒告訴他。」
孟長青的眉頭微微舒展,隨即又憂慮地皺起:「他好久沒給家裡打電話了。」
孟初沉默半晌,說:「那我待會兒再給他打一個。」
「叫他工作別那麼辛苦,」孟長青說,「閒下來回家看看,這一年他回的越來越少了……你們兄弟倆關係好,他肯聽你的。」
孟初啞然。
關係好?
在孟長青眼裡,他們兩個竟然是兄友弟恭、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不過,到如今,翻舊帳也無濟於事了。床上的病人樂意暢想手足情深,就隨他去吧。
「我知道了。」孟初說。
孟長青動了動肩膀:「唉,現在能翻身了不?」
醫生叮囑,翻身要保持脊柱軸線一致,於是孟初小心地扶著他的肩膀和胯部,幫他慢慢側躺過來。
終於脫離了僵硬的姿勢,孟長青發出舒服的喟嘆。他望著孟初,感激地說:「真是辛苦你了,這麼晚還趕過來,熬了一夜吧?」
他握住孟初的手,孟初的語氣不自覺地放輕了一些:「沒事,我離得也不遠。」
「唉,那過來也累的,你工作那麼忙……」孟長青說,「老了老了,果然還得靠兒女啊。」
孟初望著那雙不再年輕的眼睛,忽然感到隱秘的欣喜。
在孟寄寧電話沒打通的一刻,在孟寄寧沒有趕到手術室的一刻,他都有一閃而過的、邪惡的快意。
看吧,你這麼疼愛的親生兒子,嬌生慣養、嘔心瀝血,對你也不過如此。
大事當頭,還沒有養子靠得住。
孟長青望著他,剛要說些什麼,病房門開了,付關山拎著兩兜東西走進來:「我給你帶了早餐……伯父,你醒了啊!」
孟長青驚訝地望著他,過了兩秒,才點點頭:「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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