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絡城, 要塞。
深谷張裂,黑潮湧出地面,一路蔓延至百米城牆底部, 仿若暴風雨降臨的海面, 隨時會掀起浪潮, 將整座要塞吞沒。
儘管不再有怪物出沒, 但平靜就像是覆蓋在要塞上方的一層薄膜, 脆弱不堪。
維絡城的城主徘徊在城牆上方,憂心忡忡。
第十席墜落深淵、生死不知的消息已經傳回烏城,她本以為議事廳會立刻派人來營救、再幫他們解決深淵問題, 但直到現在, 上城都渺無回音。
她不認為第十席是不敵深淵而落敗, 那一刻, 她分明看得很清楚——第十席像是遭到某種暗算,忽然失去了意識。
所以,那之後,她立刻封鎖了周圍的轄區,儘可能地禁止任何人出入。
然而, 烏城的沉默令她心驚,就算是出於內鬥,想要扼殺那位年輕的坐席……但, 維絡城的生死, 就可以這樣被那些大人物, 當成無關緊要的陪葬嗎?
遙遠的上空,龐大的銀龍隱於雲層之間, 金色龍瞳漠然地俯視大地。
高牆鑄就的鋼鐵要塞,在橫亘長空的銀白帝龍眼中, 渺小如一粒沙。
「和他們無關。」
祈長夜的掌心拂過龍鱗,平靜地說:「下去吧。」
城牆之上,城主下定了決心。
「召集所有A級以上的進化者。」
她遙望深淵,緩緩開口。
「我們去營救第十席。」
旁邊的隨從一驚:「大人!我們不應該等上城救援嗎?」
「烏城真的會派人過來嗎?」城主冷笑,「第一封求救信發出去那麼久了,他們何時回應過我們!」
「為了救我們,第十席落入深淵。不能再等了,半小時內,我們就出發!」
偌大的「上城」,最強進化者集結的龐然大物,在求援信號發出之後,來到他們這裡的,僅有一位第十席。
不是因為「第十席來了就足以解決深淵」,而是因為,只有第十席願意奔赴這場災難。
也許這是一場豪賭,但她願意押注一切,不為別的,只為維絡城的存活,只為十二坐席中,唯有一人會將目光投落在他們的生死之上。
冰冷的風颳過身側,城主似有所覺,敏銳轉身——
城牆之上,銀龍乘風而落,年輕男子的漆黑衣擺隨意翻飛。
「第十席大人!您沒事!」
祈長夜微微抬手,打斷她的話語,眼眸沉靜如水:「我要你立刻封鎖消息,再給我一份名單。」
「一周內,所有從烏城來到維絡城的人,都要在名單之上。」
城主毫不猶豫地俯身行禮,如同宣誓效忠:「遵命。」
祈長夜退開一步,避開她的行禮,毫不停留,走向深淵。
多年之後,這位城主依然會深深地記得這一幕,如同發生在昨日般清晰。
——一襲黑衣飛揚的年輕男子立在深淵之上,燦金眼眸在暗色中明烈耀眼,黑焰繚繞,銀龍交纏,宛若同時降臨的白晝與長夜,以己身鎮深淵,挽天傾。
就像,舊地球時代傳聞中的神明天降。
——
議事廳。
十二席會議再次召開,這一次,缺席的有兩位。
第七席掃過空蕩蕩的兩個位置,冷笑一聲:「什麼時候,第十席成了消耗品?」
「看來,能夠封印深淵,只是某人空口夸下的大話而已。」
第三席銳利的目光穿透面具,刺向了他:「第七席的意思是,你能解決維絡城的災難?還是說只要你一出馬,深淵就能自動封印了?」
第七席面具下沒有傳出聲音,第二席不緊不慢地輕敲一下桌面:「我認為,當務之急,是選出新的第十席。」
話音未落,第三席冷冷打斷:「你們未免太過心急。」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維絡城的人都看見了第十席墜落深淵,下面全都是失控的怪物——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生還?」
長桌一側,第五席很遺憾似地搖了搖頭。
「坐席缺位可是會人心動盪的,還有比這更要緊的事情嗎?」
第三席的聲音像浸了寒冰:「恕我直言,維絡城還在最危急的時刻,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他們的災難,還有,查出到底是誰壓下了他們的求援消息。」
第二席微微按住桌面:「在那之前,我們也可以先選出第十席,這並不衝突。等新的人選落定,救援自然可以展開。」
「諸位覺得如何?」
他悠悠的尾音,迴蕩在殿堂之內——
忽然,黑暗籠罩白晝,天光沉入晦色,明亮的銀白殿堂失去所有光線,窗楹籠上厚重黑紗。
狂風呼嘯,雷鳴驚響,似有可怕的風暴籠罩烏城上空,隨時會劈下一道驚雷,擊碎神聖殿堂。
第二席豁然起身:「誰敢襲擊議事廳!」
轟隆!
雷霆爆鳴,頃刻之間,偌大的穹頂被颶風直接掀翻!
天塌地陷的巨大轟鳴聲中,狂風灌入殿堂,吹翻了黃金長桌,吹亂所有坐席的衣袍。
陰霾的天幕沉沉壓下,幾乎快要墜落大地。如海嘯般劇烈翻騰的雲海之間,一條龐大的銀白巨龍探出龍爪,燦金的豎瞳森冷暴戾,閃爍雷霆萬鈞的寒光。
碎金震鐵的龍吟,穿雲破空,撕裂蒼穹,響徹整座烏城。
第十二席坐席癱坐在地,面具之下的瞳孔猝然收縮。
漆黑如墨的蒼穹,閃爍的電光,咆哮的狂風,遮天蔽日的銀白巨龍——還有,踩在巨龍頭顱,迎風而立,衣擺翻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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