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平悶不做聲地點頭，彎腰又去幹活。

穆慕想要問老周頭病情的話就卡在喉嚨里，想起李奶奶的叮囑索性就沒開口，回到家裡就跟外公念叨：「軍軍現在去了孫奶奶家裡長住，周叔在家裡也不管兒子，只悶頭幹活，這是逃避嗎？」

紀文軒嘆氣：「他這是想不通，周家的事情說複雜也算不得複雜，但是若要父子倆解開心結也不是那麼簡單。父子倫理親情，他應當回鄉守在老周身邊，讓他頤養天年，或者接到身邊奉養。可過去的仇怨無法解開，心頭的積怨無法開解就這般了。」

穆慕撐著下巴，不是很理解這種情感：「真的不在意周爺爺的話，那他就痛快走嘛，現在瑞瑞也要開學了吧？要是在意周爺爺，那就留下來，哪兒那麼多糾結的？無論他是哪種選擇都要面臨內心的糾結，那還不如乾脆利落地做出選擇呢。」

紀文軒揉揉她的腦袋：「你呀，人類的情感哪裡是那麼輕易就放棄的？按照你們年輕人的想法來看，出。軌了就應該分手，可另一半出。軌了，誰又會分的那麼乾脆利落？總會痛過哭過，才會釋然。」

「對！是釋然！」穆慕恍然大悟：「周叔就是沒辦法釋然，沒辦法放過自己才如此糾結，他要是放過了自己，無論是不管周爺爺還是回來管周爺爺都不必如此糾結了。」

紀文軒頷首：「正是這樣了。」

到了晚上，周軍瑞拎著行李箱過來辭行。

穆慕又拿給他一罐蜂蜜：「這個你帶著回去吃，馬上就高考了，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也不容易。」

周軍瑞這次知道了蜂蜜的價值，堅持不肯收：「不行，這個太貴重了！」

紀文軒道：「讓你拿你就拿著！回去別惦記家裡，這裡有我跟你穆姐姐看著，再不行還有村支書，總不會讓你爺爺出事兒。」

「可是我爸……」周軍瑞心裡沉重，他知道爸爸跟爺爺一向不親，卻從來不知道什麼緣由，這次事發，他也只是從爺爺的囈語中聽出隻言片語。

雖然只有隻言片語，但是設身處地地想想，他也是無法原諒，可如果放在爺爺身上……

唉……

紀文軒看他愁眉不展，再度拍拍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後遠遠站著的周立平：「你爸也不用擔心，上一輩的恩怨，又都是父子，哪裡有解不開的？你就好好考試，別辜負了這麼多年的寒窗苦讀就好。」

「恩！」周軍瑞緊緊抱著蜂蜜鄭重給紀文軒鞠躬一禮：「家裡就拜託紀爺爺照顧了。」

「放心吧，快去吧。」紀文軒擺擺手。

周軍瑞拎著行李箱走到周立平身邊。

父子兩人一同往村口走去。

老周頭病情危重，還需要住院一段時間，而周軍瑞下個月就要高考，不可能再在這裡拖著，好在他也大了，自己回海市參加考試也是可以的。

周立平送兒子上了飛機就返回秦家村接著幹活。

村子裡所有人包括溫宏對此都沒多問半句話，多說半個字。

穆慕作為一個小輩，尤其是跟外公聊了之後自然也不會再多說什麼。

次日一早。

穆慕搬出來和面機把麵粉跟水按比例倒進去，蓋好蓋子按下按鍵，一扭頭碰上來廚房覓食的歐陽羽。

他瞠目結舌地指指和面機再指指穆慕：「你不是說你不會和面？」

「對啊。」穆慕理所當然道：「所以用和面機啊。」？？？

你是說的不會和面所以要找人啊！

歐陽羽簡直無言以對，幾次張嘴說不出反對的話來，好半晌才想起來自己來幹嘛來了：「我看看有沒有早飯，我餓了。」

穆慕看眼窗外，廊下的鳥籠空空蕩蕩，小黑一定是跟著江老爺子與謝老去牧雞去了，外公也不在家裡，想來不是一起上山就是在地里，她攤手：「我不管早飯的，你自己來做。」

歐陽羽驚愕地看著穆慕，竟然，竟然懶的如此理直氣壯！他摸摸飢腸轆轆的肚子，只能認命地在廚房裡翻東西。

麵包沒有，各種速食品更沒有，但是有蒸好的饅頭包子都放在冷凍層。

好在還有蒸箱，歐陽羽把包子跟饅頭拿出來又不知道要蒸多少個，扭頭問穆慕：「包子你能吃幾個？」

穆慕扭頭看一眼，道：「這是謝爺爺那日蒸的小籠蒸包，我可以吃五六個吧。外公跟兩位爺爺年紀大了，大概也就是六七個的樣子吧。你看看你跟落落吃多少。」

歐陽羽看看這小籠包的個頭，乾脆按照每人六個的量又多加一份六個的，這樣誰願意多吃一兩個都可以。

現在這些家用電器都是傻瓜式操作，無論要做什麼上面都有時間顯示，歐陽羽也不是傻子，對照著按下時間，就去找電飯煲。

用爐灶熬粥他不會，電飯煲卻簡單，按照上面提示放點小米然後放水，插電按下開關都可以煮粥，無非就是粥稀一點稠一點罷了。

一切都弄好，歐陽羽很光棍地一攤手：「我也不會做菜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