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認命的。
困獸般的哀嚎聲從身後傳來,小路子回頭望了一眼,卻見那身後的女子面無表情的撒著藥粉,看上去不再像嬌嫩的桃花,反倒是枝頭冷冽的梅花一般。
難不成是他聽錯了,是山裡的猛獸在叫?
小路子打了個寒蟬,只是他環顧四周卻什麼也沒看見,只有樹葉紛紛落下又揚起,像是黃色的紙錢飛揚。
第32章 浩浩蕩蕩的車隊……
浩浩蕩蕩的車隊進了陳府。
最前頭的是四爺的車架,朱輪華蓋,好不威風,跟在最後的則是一輛灰撲撲的馬車,破舊的輪轂擦過青石磚,發出刺耳的嘯叫。
唐阮仿佛聽不見外間所有的聲音,她挑出所有的碎布片,又用帕子擦乾血跡。
小屜中的藥還算全乎,她仔細而又虔誠的將金創藥灑在患處。
藥粉應當有些刺激,傷口處的血肉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起來。
唐阮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直到下唇被牙齒咬破傳來濃郁的鐵鏽味,她才轉身尋了兩顆固本培元的藥丸,碾碎了、混著血和靈泉水餵進李三七的嘴裡。
李三七已經完全失去意識,藥泥從嘴角溢出,又滴在車上,散發著濃郁的藥香。
她用手帕抹去那些痕跡,面無表情地再次嚼碎兩枚藥丸。
許是用了藥,李三七的面色好看了不少,只是睡得不大安穩。
唐阮有些擔憂,雖然時間久遠她卻依稀記得高中生物老師說過,皮膚是人體免疫的第一道防線,只要大面積的皮膚受損,便會高熱。
在這沒有抗生素和布洛芬的時代,受了傷再發熱,與絕症無異。
她低頭虔誠的祈禱著,既然能穿越,大抵是有神仙的罷,無論哪尊神邸願意垂憐,她都願意付出一切。
可外頭的日頭漸漸的升起來,不分貴賤的將光芒灑向所有的地方,陽光灑在腳邊,手下的溫度卻越來越高。
她咬著牙想將李三七挪到光下,借著紫外線來殺菌,但太陽並不慷慨,悄悄的躲回雲層之後。
她無聲地笑起來,這個世界可真有意思啊。
太陽永遠掛在天空,漫天神佛永遠慈悲,卻不曾眷顧於她。
灰撲撲的馬車搖搖晃晃,被拖到最角落的柴房。
小路子扔下韁繩,吩咐道,「去,叫幾個有暗傷的過來」。
不過片刻功夫,這處小小的柴房便被塞得滿滿當當。
唐阮摟著李三七,低著頭縮在最角落的地方,手裡則是緊緊的抓著兩瓶藥丸。
暗二十七看著眼前的幾瓶藥,挨個放在鼻下輕嗅,神色間有些輕蔑,「不過是最普通的固本培元罷了,算哪門子的神醫?」
小路子面上也有些為難,主子爺倒是肯給機會,關鍵是這人,他不中用吶。
縮在角落的唐阮心中一動,提到醫術,想必是有用到李三七的地方,既然有用,就不會輕易殺了他們。
同時也意味著,事情有了轉機。
唐阮想定注意,連忙抬起頭,將那張讓人不忍呵責的臉現於光下,「大人,只需一夜,我保證李大夫一定會醒的。」
她明明在說話,卻有淚珠不斷從臉頰滑落,如珍珠墜地,驚起一片水氣。
女子無助的哀泣,臉上滿是哀愁,她垂下頭顱,露出柔弱的、幾乎一捏就會斷的脖頸,「大人,求您……」
小路子渾身一震,數不清的雞皮疙瘩爬上脊樑。
府里那些宮女看他的時候或是諂媚,或是不屑,他知道她們都看不起他,都嫌棄他是個閹人。
從來不會有人用這樣的眼神看他——仿佛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能夠輕易決定他人生死的人。
他咽了口唾沫,卻無法滋潤乾涸的喉嚨,一股莫名的衝動直衝腦門,讓人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小路子還未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卻見眼前的女子已盈盈拜下,雙眼滿含感激,「多謝大人。」
身側是暗二十七,身後更是有許多雙眼睛盯著,此刻再要反悔已是來不及。
況且,他也不想反悔。
「姑娘莫要客氣」,小路子說著,伸手將人扶起,只覺得入手一片滑膩,讓人心神微盪。
聽說宮中多對食,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滋味,是不是也如眼前一般,讓人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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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離去,擁擠的柴房變得空蕩,唐阮將稻草墊在李三七的身下,又從藏好的藥瓶中捏了兩個藥丸混著靈泉水餵給他。
只要李三七能醒,二人就有希望。
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李三七的身上卻越來越熱,甚至燙手到讓人不敢觸碰。
「有人嗎?」唐阮拍著柴房的門,「求您給一點水,我們快要渴死了。」
靈泉水每日定量,今日已經全部餵給李三七,若想要用濕帕子擦拭退熱,只能在向旁人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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