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觀春爬起身,往身上施了個清潔術後,又理好髮髻,挪向一側打坐調息的白衣師兄。
柳觀春問:「師兄,這裡就是地圖上魔氣繚繞的清溪鎮?」
江暮雪:「是。」
柳觀春打起精神,她將竹骨劍背在身後,又從藏寶珠里摸出兩個乾巴巴的烘餅。
她將其中一個遞給江暮雪:「師兄吃嗎?」
江暮雪搖頭。
柳觀春知他辟穀,也不強求,只遞給他一個裝水的囊袋,「師兄,你喝點水吧。」
這一次江暮雪倒是接下了。
沒等二人走進鎮子,一名老漢便拄著拐杖走來。
「二位是修士吧?」
柳觀春和師兄對視一眼,問老人家:「您怎麼知道?」
「小人見兩位風雪不侵,又是白衣白冠,器宇不凡,定是劍宗的弟子。小人家中遇妖,求兩位發發善心,救救我的孫女!」老大爺棄了樹根拐杖,作勢要給他們跪下。沒等老人雙膝著地,江暮雪抬手打去一道劍影,攙住了他。
「除魔衛道本就是修士分內之事,您無需多禮。」
老大爺見這位劍君面容冷肅,衣袖劍光粼粼,自是知道自己遇到高人,他也不再耽擱,忙將兩位劍君往鎮子引。
路上,江暮雪一貫沉默寡言沒有出聲,倒是柳觀春充分發揮她解語花的能力,幾句話就從老者口中了解了來龍去脈。
原來,清溪鎮景色秀美,靈力充沛,一直以來都受地仙庇護,鮮少有大魔踏進這一片淨土。
可就在一個月前,不知哪來的蛇妖忽然闖進清溪鎮,強占女子為侍妾。
蛇性本。淫,此蛇又因有百年修為,更是宣稱自己能夜御數女,禍害了不少女子。
今晚就是老人家的孫女要出嫁為蛇妻的日子,他心疼孫女要落入魔巢,想求兩位劍君救下孫女。
柳觀春道:「我們是下山降魔的玄劍宗弟子,不會在鎮子上停留太久,若是這隻蛇妖聽聞修士除魔的動靜,不肯出面,那就麻煩了。不如這樣,我頂替你孫女嫁進蛇巢,我師兄在旁策應,屆時我們聯手,定能降服這隻妖邪。」
老大爺見柳觀春以身涉險,心中愧怍難當,連連道:「劍君萬事小心,那隻蛇妖道行高深,可不要著他的相了。」
柳觀春信心滿滿:「放心吧,有我師兄在,區區蛇妖不在話下!」
她說得豪情萬丈,但實際上還是有點臉紅,畢竟她借的是白衣師兄的勢,也可謂是狐假虎威。
江暮雪倒沒想那麼多,他只漠然地看了柳觀春一眼。
原來他在師妹心中,竟修為高深至此,連性命都可託付。
倒是夜裡,柳觀春出師未捷,先遇上第一道難坎兒。
她既然要扮作蛇新娘,勢必得穿上那一身鮮紅嫁衣,再戴上紅彤彤的花蓋頭,擋住口鼻,迷惑蛇妖。
柳觀春也不算第一次穿嫁衣,只是從前在江暮雪的夢境裡,有村子裡請來的妝娘幫她穿衣上妝,沒什麼難點。如今讓她自己來套這裡三層外三層的嫁衣,便有點手忙腳亂。
屋外,轎夫已經吹響嗩吶,提醒午夜吉時蒞臨,他們要催促新娘子快點上轎出發,而老大爺和孫女則在家中靜候他們凱旋,荒宅里沒有女子能夠幫柳觀春穿衣。
柳觀春已是入道的修士,修煉者講究超脫肉身苦難,身軀不過是一具白骨皮囊。況且,柳觀春還是現實世界穿來的,她其實並不在意古代的男女大防……實在穿不上,也只能找師兄幫忙。
想到這裡,柳觀春手裡團巴團巴折出一隻粉鶴,吹了一口靈氣,命它去尋江師兄。
江暮雪被那隻紙鶴召來,房門推開,他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大團的紅綢嫁衣披在柳觀春的身上,幾層綢布被腰帶勒緊,勾出纖細的窄腰,偏偏她不得要領地拉扯衣袍,顧得了這邊,忘了那邊,就此女孩白皙的肩頭滾出外袍,連帶著最里側的肚兜細帶都垂至肩窩,緊貼在瑩潤的頸骨,留下窄窄的一道紅。
江暮雪的目力敏銳,不過一眼,立馬收回辨別外物動向的神識。
他閉上雙眼,眉心的守元印顫了顫,明滅一瞬。
柳觀春為了搭配嫁衣,特地梳著單螺髻,發間簪了一朵牡丹絨花,流蘇垂下來,時
不時撞在她豐腴的耳珠上,發出細微的響動。
柳觀春聽到動靜,知是師兄來了,她抬頭想看江暮雪,沒等下頜抬起,竟被一記來勢洶洶的劍氣打中肩膀,驚得她脊背發麻。
轉瞬間,一股龐大的靈力硬生生將柳觀春推開,逼她背過身去。
柳觀春被劍氣挾持,動彈不得,只能背對江暮雪。
柳觀春不明所以,但她對江暮雪有一種天然的信賴,本能覺得江暮雪不會使壞。
於是,少女眨了眨眼,嘆氣:「師兄,我不會穿嫁衣,總是拉了這邊的衣帶,那邊裡衣又上翹……吉時將近,你能不能幫幫我?」
江暮雪良久不回答,柳觀春思來想去,以為是自己此舉太過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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