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桉想去讀書。
以前還在白城的時候,她會跟村里差不多大的小朋友一起走著去鎮上的幼兒園上學。但是來了林城後,她進不去公立幼兒園,朱麗麗又負擔不起私立幼兒園的費用。這一年半的時間她大多數時候都是待在地下室的。
所以朱麗麗這算是抓到了她的軟肋。
她開始叫朱麗麗「小姨」,叫錯一次,就會被打一次手掌心。
朱麗麗和季仲柏的故事很簡單。
在餐廳里應酬客戶的季仲柏醉得不省人事,朱麗麗的悉心照顧溫暖了季仲柏的心,後來季仲柏就把飯局多安排在朱麗麗上班的餐廳。
一來二去的,倆人就好上了。
朱麗麗這次沒像第一次那樣被幾句好話就騙走了,季仲柏實打實地在她身上花了錢,她才答應他的追求。
在季仲柏讓她辭掉服務員工作,想帶她回家的時候,朱麗麗又說老家有個妹妹被男人騙生了孩子,把孩子丟給家裡,現在母親去世,她見孩子可憐就把孩子領到身邊來養。
季仲柏說沒關係,他家也有個小孩兒,倆人還能作伴。
有了季仲柏這句話,朱麗麗就從餐廳辭職帶著江桉來市中心置辦了一身新行頭。
黑白波點公主裙,銀色小皮鞋,頭上還扎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這套在江桉眼裡看來很好看的裝扮,好看到像童話故事裡的公主。
但走進季家那套大得像城堡的別墅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有點侷促。
她跟在朱麗麗身後,小聲地問:「季叔叔的家,在哪兒啊?」
朱麗麗大概也是第一次來,多少也是驚訝於季仲柏形容的一套不大的三層樓房。
季仲柏笑吟吟地回江桉:「這就是季叔叔的家,給你的房間安排在二樓,在你哥哥房間的旁邊。他過會兒就該放學回來了,到時候介紹給你們認識。」
季仲柏帶江桉和朱麗麗參觀了這棟在江桉記憶里非常大的別墅。
她感覺是地下室的幾百倍。
這個別墅里也有個地下室,不同於江桉住了一年半潮濕悶熱的狹小地下室。這裡的地下室做成了一個遊戲區,有比江桉還要高的撞球桌,裝在室內的籃球場。裡面乾淨,通風,甚至還有陽光從天井裡面照進來。
原來,地下室也分很多種。
他們參觀完別墅回到一樓的時候,大門從外面被打開,一個穿著藍色運動裝的男孩兒懶洋洋地挎著書包,手裡拍著籃球就回來了。
他看到玄關擺著兩雙不屬於這個家的鞋子的時候抬了頭,視線與旋轉樓梯上的江桉,對上了。
季仲柏甚至都還沒來得及介紹。
季延川就把籃球狠狠地往地上一拍,說:「哪裡來的斑點狗?」
江桉不知道什麼是斑點狗,那時候也沒讀出來季延川話語裡的嘲諷,但能看出季延川眼裡的敵意。
季仲柏打著圓場,「我沒跟小川說你們要來的事情,他可能一時之間還有點接受不了,我去跟他好好談談。」
朱麗麗說好,她先去廚房幫阿姨做飯。
離開前,朱麗麗推了推江桉,那眼神很明顯,讓她表現得乖一點,別惹季仲柏和季延川不高興。
就像她先前在地下室里哄那些阿姨開心一樣。
寄人籬下就該有寄人籬下的自覺。
所以江桉很乖巧地喊了一聲:「哥哥好。」
領地被入侵的季延川並沒有因為江桉一句甜甜的「哥哥好」就被收買。
而是冷冷地瞪著她,說:「我可沒你這麼個便宜妹妹。」
「季延川,你怎麼跟妹妹說話的?」季仲柏沉聲說道,「我看你是越來越叛逆,要好好跟你聊聊!」
家裡有外人入侵這件事季延川沒辦法反抗,他連鞋子都沒脫,背著書包就上樓了。
留給江桉一個冷峻的背影。
而那一天,是就算過去了很多年,江桉依舊記得清清楚楚。
少年是她有限的世界見過的最好看的。
皮膚很白,衣服很乾淨,看著就像童話故事裡的王子。
而江桉就算穿上了朱麗麗給她買的新衣服新鞋子,卻總覺得鞋子上沾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可是低頭的時候,發現自己穿著的,是別墅里的新拖鞋。
……
江桉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十分。
灰濛濛的天氣像極了五歲那年的清晨,有種被全世界遺棄的感覺。
在這種情緒快要將她壓倒之前,江桉開了房間的燈。
重新被光明擁抱,失落的情緒逐漸被壓了下去,她也沒繼續在床上待著,從臥室出去開了客廳的燈。
起風了,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江桉去陽台收衣服。
降下晾衣杆的時候,江桉突然聽到一聲犬吠。
她本來就剛睡醒不禁嚇,這聲好像近在耳邊的犬吠嚇得她一激靈。
那狗又沖她叫了兩聲。
江桉這才確定,這狗就在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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