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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疲憊的站起身,腳後跟蹭著地面,拖著千斤重的雙腿,去打水來燒。

就在她拎著盛滿的水桶穿過庭院時,夏綾卻忽而聽到門口有腳步聲。桶中的水面顫出一圈圈漣漪,她緩緩抬頭向門口看去,見那個人就站在她的門前,也在看著她。

寧澈是一口氣從慈寧宮跑過來的,他大汗淋漓,氣息劇烈的起伏著,可他眼中卻只有夏綾,以及她臉上挨過打後的淤傷。

夏綾無措的丟下水桶,她的第一反應,竟是要躲。自己現在的樣子太難看了,她不想讓寧澈看到。

「喬喬!」

寧澈一把拽住夏綾,收手將她攬進了自己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混蛋,都是我眼瞎。」

他狠狠的罵著自己,可這樣尤覺得不夠。一路上,他都在自責,恨不得抽死自己。如果他能看的再清楚些,如果他能回來再確認一下暖閣中的人,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

寧澈根本不敢往下深想,當他坐在殿閣里談笑自如時,夏綾卻正如何被人對待?他不知道心中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他是真的害怕了,怕此刻如果他不緊緊的抱住夏綾,他就會失去她。

夏綾的臉埋在寧澈的肩上,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終於也再撐不住了。開始她還只是無聲的啜泣,再到後來,哭出了聲。

「阿澈,」她啞著嗓子哽咽道,「我好疼。」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寧澈抱著夏綾,感覺到那女孩在他懷中哭的在發抖,他的心疼的好像快碎了。他其實一直能分的很清楚,宣明帝和紀太后,是他明面上有血緣的親人。可在私心裡,他始終明白,只有夏綾,跟他才是一家人。

就如許多年前一樣,他容不得夏綾受一點傷,他仍願意義無反顧的擋在夏綾前面。

寧澈拎起夏綾擱在地上的水桶,替她去燒熱水,不讓她再干一點重活。他打了熱水給夏綾擦洗腿上的傷口,又用冷水浸了帕子給她消臉上的腫。

夏綾脫了鞋,將雙腳浸在了熱水中。熱氣蒸騰上來,許是活了血,讓她的膝蓋痛得像被碾過一樣。

她將兩邊的褲腳都捲起來,白淨細長的小腿上,自膝蓋往下,遍布著磚地硌出來的青紫淤傷。尤其是兩側膝蓋,被磨破了皮,皮肉翻卷開來,露出粉紅色的嫩肉,就好像被熱水燙過後破了皮的凍柿子。

礙於男女大防,身上這樣的傷,她是不該讓男子看到的。可是在今夜,她卻是故意的,要將自己的傷處袒露給寧澈看。

寧澈就坐在夏綾對面,看著她俯身去擦腿上的傷口時,疼的一陣陣皺眉頭。他很想幫幫她,卻又不敢碰她。蒼白如紙的女孩,柔弱的像一隻精美的白瓷器,讓他忍不住心生妄念,可又生怕會碰碎了她。

他的目光觸及她的小腿和腳踝,讓他無可控制的動了下生澀的喉嚨,搭在桌案上的手不禁緊了起來。

忽而,他卻聽到外面有唦唦的響聲,偏頭向外看去,竟是下雨了。

秋雨最為纏綿,淅淅瀝瀝的雨聲打在窗欞上,卻又在寧澈心裡打起漣漪。

從窗戶透進來的風微微浮動著紗簾,燭火搖曳,映照著一室之內默不作聲的少男少女。

「唔,我去關窗。」

寧澈有些坐立難耐,明明風是涼的,可他就是覺得有股烈火在他的身體中遊走,從他的心裡一路向下蔓延。

他煩躁的走到窗邊,想藉由寒雨和涼風,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知是站了多久,寧澈忽聽得夏綾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阿澈,我洗好了。」

有嘩嘩的水聲傳來,夏綾將自己身上都擦乾淨,光著腳趿進鞋子裡。

明明那語氣與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可寧澈就是覺得,她的聲音中帶著股攝魂奪魄般的魔力,就像一滴寒雨滴進他的脖頸里,令他渾身發顫。

鬼使神差的,他轉過身來看向夏綾。

她已自己端起洗腳的木盆往外走去。盆里的水沉,讓她的身子有些佝僂,肩膀上的衣服收緊,勾勒出她纖細嬌柔的骨相。

就在那一瞬間,寧澈心中想要占有她的欲望,徹底爆發了。

夏綾推開門,因還下著雨,她只能把木盆暫放在檐下。珠玉般的水滴斷了線一樣自屋檐滑落,落在木盆里,激起一圈圈的水紋。

秋雨是帶著股味道的。清冷,乾淨,而又迷離。

夏綾退回到房間中來,將房門從身後關上。吱呀一聲輕響,刺激著寧澈敏感而脆弱的感官。

她背身倚在門板上,在昏黃曖昧的燭火中,與寧澈相對。

「阿澈。」夏綾忽而啟唇微聲道,「你今日……要不就別走了吧。」

轟一把烈火在寧澈心中騰越起來,嗶嗶剝剝,星火飛濺。

雖然在這世上活了還不滿二十年,但寧澈確信,終此一生,不會再有任何一個人值得他這樣小心翼翼的對待了。

「喬喬,」他喉結上下一滾,是動了真情,「你願意,同我一起生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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