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澈懵了一下:「什麼屁-股腦袋的?」
夏綾臉一紅:「嗐,都是鍾大人教給我的詞。」
「你跟他學點好。」一提起鍾義寒來,寧澈就開始不自覺的皺眉。
夏綾生怕鍾義寒會影響到寧澈的心情,再讓他變了卦,忙問到:「阿澈,那娘娘的事,你是答應了?」
寧澈睨了她一眼,說:「紀文征沒判斬。他沒主動與倭寇勾連過,罪行交代的詳實,拿的銀子也不是最多的,內閣給出的處決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對這樣處理並沒什麼意見。」
「那判的是……」
「流放遼東。」寧澈沉了口氣息,「九月廿七午時,在午門聽旨後就直接押解上路。」
時間,地點都有了,這是默許夏綾可以想辦法讓他們父女再見一見。
「阿澈,謝謝你。」夏綾真誠的道了句謝,從地上爬起來,想出去送紀瑤回去。
「等會。」寧澈也站起來,把夏綾叫回來,「我話還沒說完。」
他朝夏綾走近兩步,微低下頭,聲音不高:「你同她說,流放遼東的路上雖會比較辛苦,但好歹保住了條命。等過兩年,這事的風頭過去,在那邊找地方養養老,也算是能善終了。」
夏綾眉心動了動:「阿澈,你在背後為娘娘其實做了很多事的,但為什麼一定要顯得那麼冷漠呢?」
「別介,我可什麼都沒幹。」寧澈插著手臂聳了下肩,「我所做的都是該做的事而已,可不想惹一身人情債。況且,我何必擺一副善人的姿態,要讓她一邊記恨我又一邊感激我嗎?這不是當那啥還想立牌坊麼。」
夏綾也不知道該怎樣說他,只是斂衽對他行了一女子禮,當是代紀瑤謝過。
走出乾清宮時,夏綾的腳步依舊匆匆,但卻輕快了許多。
她彎身拿起自己支在檐下的傘,撣了撣傘面上的雨珠,快步朝紀瑤走去。
雨中,紀瑤低伏著身子,用雙手支撐住地面,整個人已搖搖欲墜,只是在竭力維持著最後一點清醒。
可忽而,她覺得落在自己身上的雨似乎是停了。紀瑤眯著眼,遲疑的抬頭向四周望去,卻見雨依舊下著,只是不再淋在自己身上。
她意識到了什麼,緩緩仰起頭,見一把油紙傘遮在自己的頭頂。
夏綾蹲下身,傘向紀瑤的方向傾斜很多:「瑤瑤,咱們回去。」
紀瑤只是直愣愣的看著夏綾,動了動僵冷的手指,攥住她的衣袖,卻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夏綾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你父親不會死的。我去想辦法,讓你再見一見他。」
紀瑤呆木的眼神中終於有了一絲波瀾。她嘴唇翕動,可因在雨中跪的太久了,已冷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夏綾知道紀瑤沒什麼力氣了,便抱住了她,將紀瑤的兩隻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來,瑤瑤,我用力往上頂,你借我的力氣站起來。」
紀瑤微弱的點了下頭。她能感覺到,夏綾在用全力想扶她站起來,她自己也很努力的想要用力,可雙腿卻完全沒有了知覺,最後還是身子一軟,她連帶著夏綾一起都歪倒在了地上。
傘摔到了一邊,滾了幾步出去。瀟瀟秋雨再一次傾覆上來,打濕了兩個女孩的髮髻與眉梢。
紀瑤抬起頭,見天幕恢恢,萬千雨絲墜落,她仰面迎著寒涼的雨水,卻忽而,笑了出來。
「瑤瑤?」夏綾喚她。
紀瑤笑的渾身發抖,可漸漸的,卻變成了失聲痛哭。
紀瑤埋在夏綾懷裡,哭的痛心切骨,雙手死死攥住夏綾的衣袖,手背上青筋突起。
夏綾只是安靜的抱著紀瑤,手一下一下,在她的背上輕撫著。自她認識這女孩以來,這是第一次,見到她崩潰到如此狼狽。
摔落到一旁的油紙傘,默然在雨中斜撐著,此時已無人需要它。
*
永寧宮中,徐婉早已坐立難安。她在屋中坐不住,索性撐了把傘,到宮門口去等。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永寧宮的牌匾下究竟徘徊了多久,直到驀然看見,在長街盡頭的雨幕中,出現了兩個相互依偎的身影。
徐婉眼眶一熱,連忙快步跑著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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