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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綾坐在床邊,拉起紀瑤的手。

「瑤瑤,我有許多話,想同你談談。」

她徐徐道來,一一講了方苒,莊衡,以及譚小澄在這段時日中的際遇。最後她說:「瑤瑤,我懇請你告訴我,真相究竟如何。那碗粥里的毒,到底是誰下的?」

紀瑤低垂著眼眸,聲音冷淡:「綾兒,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連我自己的命,都不能讓我來決定,偏要將那麼多旁的人牽扯進來?

夏綾答:「人在江湖,尚且不能萬事由己,更何況是在宮廷之中。」

「這就是你一定要把我救回來的理由嗎?」

夏綾搖搖頭道:「瑤瑤,救你回來的人不是我,而是高雲瞻。」

紀瑤驀然抬眸,嘴唇翕動:「你……為什麼會知道他?」

夏綾坦誠而言:「瑤瑤,你太低估皇上了。你從前的所有,他早都知道。」

她起身,將高雲瞻遺物中的那幾十封書信取來,放在紀瑤面前。

「這些,我覺得你應該是會想看看的。」

紀瑤氣息忽窒。

她有些匆匆,又有些情怯的拆開第一封信。當那再熟悉不過的字跡映入眼帘時,淚水頃刻潸然。

紀瑤一封信一封信的展開,手下越來越急,恨不得將高雲瞻留給她的那些話一眼都看盡。床被上很快鋪滿了散落的紙張。

直到她手中只剩了最後一封信。

他的絕筆。

紀瑤拆開信封,將那頁薄薄的信紙捧在手間,凝滯良久。就如同闖入了一個溫軟的夢境中,遲遲不願醒來。

她平復了片刻心中翻湧的氣息,對夏綾說:「我少時在紀府,大房娘家的表兄輕薄於我,偌大的府邸,竟都在袖手旁觀。只因我若失了清白,便可以賤嫁做他人婦,紀府用不著多出一分嫁妝。無母親庇佑,父親又不在身邊是女孩子,即便是在高門貴府中,也逃不了被踐踏的命運。是雲瞻幫我出了頭。他被大伯父綁在馬廄里,打的渾身是血,三天三夜沒給一口水喝,險些就喪了命。」

「後來,姑祖母說要把我接進宮中教養。那時我還以為是要來宮中做女官,左不過耽誤幾年青春,待到衣錦還鄉,能為自己多掙得幾分籌碼。雲瞻說,我若離開紀府,那他便也離開,去投軍,去掙軍功,終會有靠自己出人頭地的一天。我們還彼此約定,各自攀登,山頂相逢。」

無人知道,當紀瑤終於看清,自己再也離不開這宮禁之地時,是何等絕望。

紀瑤拭了拭腮邊清淚,接著道:「我嫁入東宮的前夕,曾寫過一封信給雲瞻,今生緣已斷,就此別過,各自安好。可是那封信,連宮門都沒有送出去,便讓太后給截了下來,逼我當著她的面,將那封信燒掉。」

說到此處,她的聲音陡然顫抖起來:「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雲瞻他恨我。是我食了言,是我失了約,是我連句道別都沒來得及。綾兒,你知道,因為這句來不及,我有多恨自己嗎?可時至今日我才知道,他竟然,竟然……」

從來都沒有恨過她。

「綾兒,我真的好想他,好想他。」

紀瑤的淚水再一次簌簌落下來。夏綾輕輕將她抱在懷裡,讓她枕在自己肩上。

終於,壓抑著的啜泣變成了失聲痛哭。

夏綾溫柔的拍著她,知道任何安慰的話語,在此刻都過於蒼白。

「瑤瑤,高雲瞻,你父親,還有我,都盼著你餘生安樂,能好好的活下去。」

安樂。這兩個字對紀瑤來說,何其奢侈啊。

哭過之後,紀瑤反倒平和了許多。

她將臉上的淚痕擦淨,對夏綾說:「綾兒,你去拿紙筆過來吧。那我粥里的毒是我自己下的,該我承擔的後果,我全都認,不會連累其他人的。」

紀瑤洋洋灑灑,寫滿了三頁紙張。仿若河道疏通,水泄千里,既知前路如何,便無半分遲滯。

她將自己寫好的狀詞,遞給夏綾。

「綾兒,這份口供,請你幫我轉交給皇上。我知道,后妃自戕是大錯,此封供述一遞上去,我必定罪無可恕。但是這一次,請你不要幫我任何,這是我們……」

紀瑤頓了頓,方說出口:「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事已至此,就讓我與他,親手畫上一個結局吧。」

夏綾頷首應下。

當這份供書被呈送到御書房的桌案上時,寧澈看著那三頁紙,沉默良久。

「喬喬。」他習慣性的喊了夏綾的名字,這兩個字,總能讓他得到片刻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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