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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澈搖了搖頭:「我現在不想宣太醫。本來祈雨這事就是為了把樣子做足了,要是轉頭就請了太醫來,就顯得太造作了。」

夏綾有點賭氣的看了他一眼。

寧澈倒很隨意,將褲腿挽起來一半,蜷起腿,傷了的那隻腳光著踩在軟墊上,一點也不像皇帝,反而多了絲痞氣。

夏綾拿了件薄披風給他披在肩上,才一塊坐在了軟榻的另一側。

「阿澈,你當真相信,天不降雨,是君王德行有失嗎?」

「我當然不信。」寧澈說的坦然,「在這世上,只要不是藥到病除的事情,那只有一個原因,便是藥不對症。就如世人常說惡有惡報,也並非所有作惡之人都會直接被雷劈死,逍遙法外之人大有人在。倘若君王德行有失就會天降災象,我看倭國那些幕府大名啥的也都不咋地,怎麼到現在也沒看見倭國沉了?」

「不過呢,這種鬼神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信不信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官信,百姓信,我這樣做了,會讓他們覺得踏實。當然了,我也真心希望上天真的能聽到我的祝禱,快些下雨,畢竟若真的出了旱災,苦的都是老百姓,朝廷也好過不到哪去。」

夏綾垂下眼,忽問:「阿澈,你什麼時候會有新娘娘?」

寧澈單眉微挑:「你問這做什麼?」

夏綾道:「雖然我也不信那些鬼神之說,可有一點我覺得他們說的沒有錯,中宮之位畢竟是國本大計,不能老是空著。我怕太多人以此為藉口攻訐你,反而耽擱了朝政。」

夏綾是有心事。

自紀瑤離宮後,她心中的擔憂便累日尤甚。寧澈絲毫沒有遴選新皇后意思,這讓她隱隱有些害怕,寧澈是因為自己才故意這樣拖著無所作為。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必須立刻離宮。惑亂君上的罪名,她一個孤女擔不起。

寧澈怎麼會不知道夏綾心裡裝著怎樣的心思。平心而論,立後這件事不能說沒有夏綾的原因,但的確也不是全都因為夏綾。

想了想,他說:「其實前兩天,我找欽天監卜了一卦。」

夏綾抬眸:「怎麼說?」

「無非就還是那些話,天象有異,是因中宮位缺,要我早立皇后。」

夏綾憂慮的神色已掩飾不住。

可寧澈又說:「但我總覺得,監正並沒有對我說實話。」

「何以見得?」

「我問的是海防,但他答的卻是中宮。」寧澈習慣性的捻著三指,「我相信天象有異之事不假,畢竟眾人都有眼睛看,誰也不瞎。可關鍵在於,如何解讀這天象。陸元齊過於避重就輕,只言海防之事無恙,卻急於將話題引到天象上來,不得不讓我起疑,他是得了什麼人的授意,別有居心。再進一步,民間所傳君德有失的流言,或許也並不是空穴來風。」

陸元齊,便是欽天監監正的名字。

夏綾聽他繼續說道:「自古以來,後位、儲位有異,皆是動盪朝堂的大事,但究其根本,未必是因為在那位置上的人有多卓越,而是因為,後位儲位的每一次變動,都意味著新一輪的利益鬥爭。朝堂間黨派交雜,一旦出現了這樣的狹縫,便會如過江之鯽般蜂擁而上,誰能將自己的人填進來,誰就能一瞬間得道升天。而陸元齊的說法,正是印證了有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藉由立後之事將自己的勢力填到我的身邊。」

夏綾越聽越覺得水深不可測:「阿澈,那陸監正背後的人會是誰呢?」

寧澈搖搖頭:「是誰並不重要。因為我可以肯定,朝堂上的每個人現在都必各自懷著心思,緊盯著後位這塊肥肉。」

這也就是為什麼,宣明帝當時會應了莊靖太后,一舉將紀瑤推上太子妃的位置。人選已然欽定,前朝各派系的心思即便再活絡,也難以有什麼伸手的空間,避免了一輪因儲妃之位而起的黨爭。

可猶是這樣,紀文征依舊出了那樣的岔子。當時各地官員對通倭罪人群起而攻之,其中不排除有人想藉此機會將皇后拉下水,另換他人的可能。

而如今中宮之位已然懸缺,不知有多少人正在暗地裡使勁。

夏綾深感事態之複雜,心緒仍難解:「可是阿澈,你不能老這樣拖著啊。你越拖,不就越給他們相互爭逐的時間嗎?」

「喬喬,我並不是姬宮湦那種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君主。這皇后……我是一定會立的。」寧澈已然坦誠相待,「只不過,我想給自己一點時間,最晚等到明年春天。畢竟在上一段婚姻中,我與先皇后都走了許多彎路。我需要用這段時間好好想一想,我究竟該作何抉擇,之後的路又想要如何走。」

「嗯。」

「但是喬喬,我也很想請你在這段時日,重新審視一番,你我之間是否可以再進一步。」寧澈抬眼看向夏綾,目光誠懇但不貪婪,「你別誤會,我沒有想逼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我們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走到盡頭了,成或不成,都得給自己一個完整的交代。」

夏綾點了點頭。寧澈倒是有這點好,什麼話都會同她說開,不會讓她去猜。

「好,我會認真想一想的。」

兩人心中各自風起瀾動,但又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表露出來。

寧澈動了動自己的傷腳,仍是疼得厲害。他問夏綾:「喬喬,你那有什麼傷藥嗎?我想給自己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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