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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天亮了,一切便也清晰了許多。

莊衡指揮著最精幹的錦衣軍衛,從歇山頂隆起的正脊處開始清理。

鎬頭鐵鍬起起落落,錚錚作響。很快,坍塌的屋頂上便被破出了一條口子。

小鈴鐺不知何時也跑了回來,仗著身量敏捷,先行鑽入了那條口子中,在傾蓋之下的斷梁間來回辨識著氣息。

忽然,它蹲在一截斷成兩截的大梁之上不安的吠了起來。

莊衡見狀,連忙讓人將那截斷梁之上的碎瓦片清出來,在幾個錦衣衛合力之下,垮塌的焦梁被整根掀開。

透過破出來的這一方缺口,在無數殘木斷瓦的交疊之下,最深處,有個人安靜的蜷縮在廢墟之下,一動不動。

「喬喬……」

寧澈喉嚨中已發不出聲音,在一片混沌中從破口處跳了下去,將夏綾在焦土中輕輕抱起,攬在自己懷中。

「喬喬,喬喬……」

夏綾身上的傷處並不多,甚至會讓人有一絲錯覺,她只是睡著了而已。可無論寧澈怎麼喊她,夏綾都只是緊閉著雙眼,沒有一絲回應。

寧澈握起夏綾的手腕,將三指壓在她的寸關之處,不住的探她的脈搏。

他的眉心緊了緊,隨著指尖觸到的那一絲微末的節律,眼睫微微地顫抖。

還有微弱的跳動。

*

寧澈將夏綾抱到了咸福宮,離乾西五所最近的宮所。

整個太醫院的醫官全被急召到了此處,院使見到皇帝的樣子,嚇得跪伏在地,久久不敢起身。

「陛下,您的手……」

十指之上,儘是斑駁的血跡,將指甲染得猩紅刺目。

寧澈搖了搖頭,沒有力氣再說什麼,只是抬手指了指裡間,示意醫官都進去看躺在床上的人。

以院使為首的醫官在內診治了許久,不時有音量壓的極低的交談之聲,絮絮而語,謹小慎微。

寧澈只是攏著雙臂,以一種近乎在防衛的姿勢倚在隔扇門上,他聽不清,也不敢聽那些通曉醫理的人,在如何宣判一個人的生死。

良久,院使從裡間退出來,行過禮後,伏地回稟道:「萬歲,病人身上雖並無太多外傷,但由於在火場中被煙塵所窒,損了心脈,氣息已十分微淺了。」

寧澈其實並未太聽懂院使話中隱藏的意思,只是訥訥開口道:「還,有救麼?」

院使背後一陣惡寒,傷成這樣的人,還怎麼救啊。

他頓首道:「臣可以為這位姑娘施針開藥,可微臣實在才疏力薄,能否從老天爺手裡搶得過人來,臣萬萬不敢誇下海口,請陛下恕罪!」

寧澈並沒有出言斥責,也沒有說要讓太醫院陪葬那樣的狠話,只是如遊魂一般,步履虛浮的走到床前,安靜的端詳了夏綾一會,又俯下身,用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額頭。

「那就試。只要還有一絲辦法,也要試一試。」

*

咸福宮好似變成了一灘攪不起波瀾的死水。

湯圓聽聞這個消息後,拜託譚小澄在御前遞了話,自己請求到夏綾身邊貼身照顧她。

方苒也一樣,在得知夏綾重傷的事情後,第一時間暫辭去尚宮局所有的差事,也到咸福宮來一同看顧她。

而寧澈,整個人徹底變得寡言了起來。

他讓人將所有的奏疏公文都搬來了咸福宮,在次間辟了一間書房出來,沒日沒夜的在繁重的案牘之中損身勞形,藉由此,強迫自己將不時侵入思緒中的恐懼驅趕出去。

而在夜色深沉,他不得不停下來時,寧澈會坐在夏綾身邊,也並不說話,只是安靜的端詳著沉睡中的女孩,一坐就是許久。

看看她的睫毛是不是會顫抖,看看她呼吸是不是還存在*,看看她知不知道自己如此的掛念她,或許心一軟,就醒過來了。

小鈴鐺乖巧的蜷在寧澈腳邊,陪著他一起。他就這樣枯坐上一夜,待到覺察到天亮,便又一度將自己埋沒進無休無止的公文當中。

因夏綾昏迷中實在無法餵進湯藥,太醫院便開了一些清肺活血的小藥丸,用水化開後,一點一點給她滴到口中去。

在最開始的兩天,夏綾勉強還有一些能吞咽的意識,可到了第三天,無論如何都再餵不進去了。

小湯用帕子不停擦拭著夏綾嘴角溢出的汁液,帶了哭腔:「方苒姐,這可該怎麼辦啊?」

方苒紅著眼睛,仍是鍥而不捨的將藥汁滴入夏綾的口中:「綾兒,我求求你了,往下咽,咽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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