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漸深,萬籟歸於寧靜,被殿內的暖意一熏,夏綾的困勁便犯了起來。
進了乾清宮,就是到了寧澈的私地。夏綾松泛下來,不想再拘於外袍釵環的束縛,散了頭髮,換了寢衣,叫熱水來洗漱後,拉了條被子窩進了軟榻中。
床被溫軟,燭火昏黃,這些日趕路的疲累全都在此時翻湧了上來。縱使心裡還有要守歲的意念撐著,但夏綾還是禁不住打起了瞌睡。
半夢半醒間,她覺得有人在自己的後脖頸處捏了兩下。緊接著,一隻溫熱的手掌覆上她的肩頭,不講道理的扶著她坐直身體。
「今日除夕,不許睡。」寧澈略帶些笑意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唔。」夏綾耍賴一樣的輕哼了一聲,順勢將頭枕在了寧澈肩上。
他的身體總是帶著一股年輕男子身上的朝氣,像個小火爐一樣,讓夏綾一貼上去,就總想煨一會。
「阿澈,你衣服上熏的什麼香?真好聞。」
夏綾睜開眼,正看見寧澈稜角分明的下頜線以及咽喉中間隆起的那一處弧線,好近好近。
每年正旦,宮中都會舉行大朝會,皇帝在皇極殿升座,文武百官列席。寧澈原本想著,除夕之夜本也無事,那守歲的長夜便靠翻閱第二日的禮制來消磨。可現在,陪夏綾變成了更重要的事,但第二日的朝會又不能完全無視,於是他用最快的速度看完了規程,心中無事,滿身皆輕。
此時他也已脫下了常服,只留了一身寢衣在身上,鑽進被子裡,同夏綾我在一塊。
夏綾慵懶的在寧澈身上蹭了蹭,玩心一起,抬起手用指尖在他喉結處輕輕點了一點。
「別亂摸。」
寧澈耳垂生燙,揪住夏綾的手腕塞回被子裡,又抽出另一條手臂,攬住夏綾的肩背,將她往自己懷中攏了一攏。
他輕輕在夏綾身上拍著,就如哄孩子入睡一樣溫和。他其實並不在乎她在除夕夜會不會睡過去,只要她覺得舒坦,寧澈倒是樂得這樣與她靠在一起度上一整夜。
夏綾漸漸不出聲了,寧澈拍在她身上的力道也隨著緩了下來。他不確定夏綾是不是真的睡著了,試探著低喚了一聲:「喬喬?」
「嗯?」夏綾還沒有睡過去,下意識的應了他。
「噢,沒事。」寧澈低的只還剩氣音,他將被子往上拉了一拉,隨著說道,「你還記得西五所被燒之後,你去找過一個匣子嗎?前段日子清廢墟的時候,我找見它了,咱們之後找時間,一起打開看看好不好?」
「什麼?」
聽到這話,夏綾倒是醒了神。
那個匣子,夏綾在傅薇傅薇房裡見到過幾次。可每當一有人注意到那個匣子,傅薇就會刻意的將它藏在不起眼的地方,似乎那是她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塊私地。
「在哪裡?」
「你……不困了嗎?」
夏綾搖搖頭:「聽你說了這話,我是想睡也睡不著了。阿澈,既然咱們決定要看了,那就宜早不宜遲。不然你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打開看?因為你害怕裡面的東西,你不敢。我怕如果我今天不看,之後我也不敢再打開看了。」
她總是能一眼看透自己的心思。寧澈想了想,朝外吩咐了句把那隻匣子取來。
很快,在外隨侍的內侍捧了一隻炭黑的匣子進來,跪在軟榻前,雙手奉上。
在火場中埋了一遭,這隻漆匣已沒有了昔日的光亮,取而代之的是傷痕累累的外表,破敗的便如那些在烈火之後坍塌的瓦礫。
夏綾將匣子放在兩人中間,共同沉默了片刻,問寧澈道:「準備好了嗎?」
寧澈點了點頭。
他讓人又取來一隻金簪,插入鎖眼中輕捅了幾下,咔噠一聲,鎖舌便打開了。
兩人屏住呼吸,緩緩打開了匣蓋。
裡面竟是滿滿一盒子的紙箋。每一張紙箋都摺疊的很規整,積少成多,滿的幾乎要溢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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