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會跌。」
雖然與房地產商有不共戴天之仇,到了半夜,賀浚禕去而折返,拿回兩盒他代理的保健品:「醒了之後給他喝一支。我們這種口服液和明豐的護肝片是同樣成分,但是口感好得多。」
在水磨石地板上打地鋪的賀美娜正在和錢力達討論自己和戚具寧幾時結婚,婚紗要什麼款式,幾時要小孩,小孩應該怎麼取名。她嫌賀浚禕打斷了自己的美夢,懊惱地壓低聲音:「你送我爸的那一盒我拿去化驗了。只有一些必需胺基酸和葡萄糖,根本沒用。」
賀浚禕靜靜地看著她,然後一語道破:「把你拿去化驗,也就是一肚子沒用的知識和不切實際的灰姑娘美夢。」
他還算積了口德,沒有說她做灰姑娘也已經超齡。
第二天戚具寧就像每一個陷入低潮的偶像劇男主一樣,在陌生的地方醒來,怔忡而多疑,並沒有做好信任灰姑娘的準備:「這是什麼地方。」
照顧爛醉如泥的戚具寧很簡單。但是他一恢復元氣,賀美娜就好像剛進考場的考生,心跳飆到一百三:「唔——」
「不用說了。我不喜歡為難女孩子。」
他沒有注意到賀浚禕親自擺在床頭的保健品。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的乾淨睡衣,然後抬起頭看著盤腿坐在地鋪上的賀美娜。
她穿著最普通的白T恤和黑牛仔褲,外罩一件淺綠色的薄外套。不大的臉盤上留著一個直冒傻氣的厚劉海,長而略帶棕褐色的頭髮挽在耳後,從中間分開,披散在單薄的雙肩。
有別於他見過的那些精心打扮到發稍和趾甲的女人,她有一張素淨而溫柔的臉龐,光光而纖細的十指正在互絞,暴露出了內心的不安。
「我大概猜得到。我喝醉了,你帶我來這裡——想要什麼,現在就說。」
他毫不避嫌地在她面前解開扣子,除下睡衣:「一晚上已經足夠你想好。」
雖然昨天還毫不害臊地在錢力達面前幻想自己和戚具寧要生幾個小孩,但他真的在自己面前裸裎身體時,葉公好龍的賀美娜還是想看又不敢看,低著頭:「我不想要什麼。」
她可從有限的視野里看到他又坦蕩地除下了睡褲,光著腳在屋內走動。
「我雖然喝醉了,但有些事做沒做心裡很清楚。另外我奉勸一句。如果你保留了任何影像數據——將來吃虧的是你。」
賀美娜老老實實地,考官問一句,她就回答一句:「我沒有保留任何影像數據。」
戚具寧撿起凳上熨燙得整整齊齊的襯衫和西褲,一一穿上。這時他才發現了她避嫌的姿勢:「……不是你幫我換的衣服。那是誰?」
「我堂哥。」賀美娜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就是這樣。」
戚具寧整理袖扣:「你不像是會在那個時間經過那個地點的女孩子。」
「那個倉庫旁邊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超市。」
昨天晚上她突然想起爺爺的紙尿褲用完了,立刻跑出去買:「其實我一般會走另外一邊,但是昨天……」
神使鬼差。
對。她遞了個紙尿褲給他。這是他僅剩的一點記憶。
「你爺爺呢。」
「上個星期不在了。」
「不在了?」
「……去世了。」這解釋可笑又真實,「……我忘了。」
昨天她臨睡前突然想起家裡沒有紙尿褲了,而這一直是她的分內事,於是下意識地出門去買。
買完才想起來爺爺已經不在。
四個老人當中,爺爺臥床最久。他生病與去世之間有著很長一段時間過渡,故而大家都接受的很好。但正是因為接受的太自然,所以渾然不覺得生活還因為慣性而向前推動著。
當活人機械地做著和死人相關的事情,才發現自己的人生也被死神撕走了一部分——大伯為了房子的歸屬問題才來鬧過一場,她怎麼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呢!
戚具寧坐在床邊。賀美娜坐在地上。
相對無言。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角:「你這裡紅了一塊。」
「過敏。沒事。」她摸了摸過敏的地方,站起來去開抽屜——那裡面有爺爺的死亡證明。
他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不用證明。我也做過這種傻事。」
什麼傻事?他說的是什麼傻事?
但戚具寧沒有講下去。他站起來,用一種淡到聽不出情緒的語氣說了兩個字。
「真巧。」
不管怎麼樣,他們之間的距離因為做過相似的傻事,似乎近了一些。
賀美娜靠著柜子站著,看他檢查沒電的手機,似乎打算和誰聯繫。
「其實……」
我們是中學校友。
還有,我們小時候見過面。你說我喜歡的美娜娃娃是山寨貨,還推了我一下。我的額頭到現在還有一塊疤,但是已經淡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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