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皺眉啐道:「這人是不是瘋了?開口求人難,我預到不會那麼順利,但沒想到——他以前來我們家的時候,看著是個挺實在挺正直的小伙子呀!怎麼現在張狂成這樣!他當我們家輝輝是什麼!」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人總在變。更何況是面對著越做越大的萬象。他是個有野心的人。」爺爺道,「我已經拒絕他了。我們還不至於山窮水盡到這個地步,沒必要牽扯進去。我想輝輝也不會願意。」
爺爺突然坐直了身體,警覺地朝門口看了一眼:「輝輝?你在外面嗎?進來吧。」
奶奶去開門:「沒人啊。」
爺爺有些疑惑地搖搖頭。
「算了。睡吧。」
量子美娜站在門口,看著爺爺奶奶睡下,熄了燈。
這是夢?還是真實發生過?
爺爺奶奶都已經長眠於地下,要知道真相只能去找蔣毅了。
算了。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重要的是爺爺替她做了正確的決定。即使蔣毅的資助能讓她和戚具寧成為哈佛校友,甚至發展出更加親密的關係,她也不可能要。
因為那從一開始就是一條歪路。
賀美娜還在外公外婆的房間裡。
四位老人當中,得過腦梗的外公是最早身體開始走下坡路的。外婆也因為長期處於身心俱疲的狀態而患上了心臟神經官能症。所以她每次回家總是會多陪兩位老人一會兒,捏捏肩,捶捶腿,講講學校里的趣事。
她講完了一個笑話,正伏在外公的膝上笑呢,突然外公道:「對了。輝輝啊。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叫危從安的小哥哥。他是今年畢業吧?」
賀美娜心一沉,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外公。
外公繼續道:「不知道他考去哪裡了。他可是全格陵的心肝寶貝呀。」
「外公……你問過我的。你問過我好多遍了。」
醫生說過像外公這樣的病人和阿茲海默症不同,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還可能會有一些刻板行為,例如重複地問一些問題。所以這明明是經歷過好多次的對話,外公卻總是要一遍又一遍地問。
她不懂為什麼外公對一個非親非故的男孩子興趣那麼大。可能這也不是能用常理去解釋的吧。
外婆一臉疲憊地歪在床上,閉著眼睛,低聲對賀美娜道:「好孩子。你再和外公說一遍。」
外公笑著揉揉她的腦袋:「你不記得他啦。」
「我記得。他是我的學長。」
「不止。你們小時候見過的。他還請你吃糖呢。」
「哪有這種事情啊外公。他是剛剛寄了糖給我。不是小時候。」
「明明是小時候。你這個孩子啊,記性還沒有外公好。是不是小時候磕了一次腦袋,摔壞了。」
賀美娜看看外婆——外公又在說胡話了;外婆搖了搖頭:「順著你外公說吧。」
她點點頭:「哦,我想起來了。他請我吃過糖。」
「叢老師真是個好媽媽呀。我們輝輝如果有那樣一個溫柔又堅強的媽媽就好了。」
然後被關在門外,怎麼叫也不開門嗎。
靠著外公的肩膀,量子美娜心想,她還是喜歡現在的爸爸媽媽。
中學生美娜和她想法一樣。
「外公,我很喜歡現在的爸爸媽媽。誰也不換。」
「你爸爸媽媽不行啊。這一輩子都太窩囊了。」外公嘆了一口氣,「要是我們不在了,誰給你擋風遮雨。」
「外公啊,你剛才不是問危從安考去哪裡了嗎?他去哈佛啦。」
「哇,這麼厲害啊。那他爸爸媽媽要很開心了。」外公笑著說,「外公年輕的時候也去過美國,參觀過許多大學,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哈佛了。它是在波士頓的查爾斯河畔,對不對?老婆子你在吃什麼。」
「輝輝給的軟糖。我牙齒不好,慢慢地嚼一嚼。」
「我怎麼沒有。」
「對哦。怎麼沒有給外公呢。」剛吃了一顆,但是轉頭就忘了;賀美娜把最後一顆糖餵給外公,「好吃嗎。」
「好吃。」
「輝輝,你把那些哈佛的照片,校園景色,教室,餐廳,宿舍什麼的,再給你外公看一遍吧。」外婆閉目養神道,「看一遍他就好睡覺了。」
除了第一次她的回答是「外公,我試著加一下危從安的S插t好不好。請他發幾張哈佛的照片給我」,之後每一次她回答的都是 「外公啊,危從安是我的S插t好友。他以前給我發過哈佛的照片。我去拿手機,找出來你看看,好不好」。
「好好好。」外公伸手去床頭櫃拿眼鏡,「讓我看看,和我年輕的時候有沒有變化。」
量子美娜清楚記得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當中,外公是最先去世的,在她大三的時候。
到最後半身不遂的外公因為一再失禁,而一再地抱歉。
「給你們添麻煩了。給你們添麻煩了。」
並沒有添麻煩啊,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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