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華禮道:「要不要投訴這個帳號?」
蔣毅不耐道:「你用什麼理由投訴?人家提到萬象了嗎?豬腦子!」
馬華禮道:「可是他這麼一說,明天萬象的股價只怕要跌。」
蔣毅冷笑:「連你都看出來了?褚旭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倒是借了我一股東風。」
周二上午九點整,萬象一向穩健的股價果然一開市就跳水,最低到了九塊二。蔣毅果斷出手,趁低吸納。開頭很順利,但很快他發現除了他,市場上還有其他人在搶。離收市還有十分鐘時,股價就漲回到原來的十塊二了。
收盤後蔣毅鐵青著臉打了幾個電話。緊接著「小愛說財經」被封號三天。
但類似的分析如同簇簇火點,出現在了各大短視頻平台。雖然大數據會讓每個人都有信息繭房,每個主播都有固定受眾,但是那些平時只有幾百幾千點擊率的財經小帳號發現自己只要是談「小愛說財經」被封號這件事情,點擊率都會暴漲。既然做這個會有流量,就吸引了更多的財經帳號開始分析萬象異常的股價走向。周三,周四,周五,雖然股價起起落落,但總體趨勢還是向上,最高一度到了十二塊二。
蔣毅本來想在二級市場增持至少兩千萬股,最後只帶走了一千六百萬。
從未受過這種挫折的蔣毅大發雷霆,但是線索追查到幾家離岸公司就斷掉了——和當初明豐的股票被掃蕩的手筆一模一樣。
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這是戚具寧和危從安合作搗鬼,他就是傻子了。
至於在「小愛說財經」這個帳號做幕後軍師的褚旭,恐怕已經投靠戚家姐弟。
他和戚具寧還有褚旭之間有宿怨不假。但危從安——蔣毅很想問問這個剛剛上任就被科創局杜秘書看中,邀請去元盛參加企業家大講堂的孩子,他是不是在他小時候,無意中對他造成過什麼傷害,所以現在千方百計地和他對著幹?
氣鬱之極的當口,他的私人手機上又收到了賀總工的來電。
一聲緊似一聲的鈴聲中伸出了一隻無形巨手,直插入他的左胸,狠狠地攥緊了心臟。
他不怕活人來索要回報;但是死人……
吃了藥,足足平復了十五分鐘,他才撥回去。
原來是賀總工的小孫女找他買一項專利。
一個危從安還不夠,又來一個賀美娜。這些小朋友憑什麼把他耍得團團轉。
很好。既然求到他頭上,他這口積鬱了二十多年的怨氣當然要盡吐出來。
「唉!我還是比較欣賞以前那個心高氣傲,目下無塵的小姑娘。」蔣毅搖頭嘆息,恨鐵不成鋼,「你現在低聲下氣的模樣,真是把賀總工的臉都丟光了。」
可能剛才蹲得有點久,賀美娜雙頰泛紅,但語調仍然平靜溫和:「爺爺要是知道我為了目標拼盡全力,他只會感到驕傲,不會覺得丟人。」
蔣毅想看到的,想聽到的,不是這些。他要親手抽走賀總工孫女的反骨,他想看她手足無措,羞愧難當;想聽她語無倫次,苦苦哀求。
就像他當初被一腳踢出業界,卑微地求到賀總工面前,討一個出路那樣。
他抱怨他的前東家沒有容人之量,喟嘆自己壯志難酬。而賀總工一邊看著小孫女寫字,一邊對他道:「據我所知,你不滿意公司對你的職位調動,截了公司的單子,聯繫了幾家承包商,打算出來單幹。所以公司開除你,殺一儆百。電話已經打到我這裡了,叫我不要插手。」
他說:「輝輝,這個『否』字課不讀fǒu,而是讀pǐ。否極泰來,事情糟糕到了極點,就會好轉。」
「爺爺,我可以不學這個嗎,好難。」
「不喜歡就不學?那可不行。」
小姑娘撅著嘴,坐在高高的太師椅上寫著字;一翹一翹的紅皮鞋上沾了一點灰。蔣毅鬼使神差地,一把握住了那肥嘟嘟的小腳丫,直接用手把那點灰塵給擦掉了:「除了造房子,我什麼也不會做。他不給我做。也不讓我出來自己做。我……無路可走。」
要多絕望才能逼得一個意氣風發的年青人說出無路可走四個字?賀總工心軟了:「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有才幹,本性也不壞。Chi’s的戚總一直想找一個能夠主持Chi’s轉型的人才。我幫你寫一封推薦信給她。」
「你一定要好好干,記住這次的教訓,不要再犯類似錯誤。」
得到賀總工的舉薦,是蔣毅人生的轉折點。
感激嗎?
當然。他一直感激到入職Chi’s,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在這裡他一定會大有可為。
之後呢?
就是無邊無際的憎恨。
爬得越高,蔣毅越難以忘記,他曾經為了求人,要卑微地給一個小孩子擦鞋。
他不指望上位者理解,憑什麼他生來就要一輩子給人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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