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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她想起第一次看見沈肆。

那時候,她還是不入流的小經紀人,公司看中了在網絡上莫名其妙就紅得一塌糊塗的沈肆。那時候,他也只是個學生,回國窮游而已。網絡紅人大多剎那芳華,不值得公司花大力氣,只派了她這個新手去試水。

那是一個極普通的春日黃昏,卻改變了兩個年輕人的命運。

是在後海一家四合院的青年旅社裡。饒是在網上已經看過無數次女粉絲拍的視頻,她還是一照面,就被他征服了。

她進門的時候,他正坐在綠色柿子樹下漫不經心地撥著吉它,白襯衫袖子卷到小臂上,儘管破了洞的牛仔褲髒得可以看見油手印,可是那兩條腿,仍然結實修長得令女生臉紅。

淙淙的弦音泉水一樣清越,直把帝都金燦燦的陽光都收服了,鍍在他臉上的那層暖光,把他清俊不羈的輪廓,勾勒得像古希臘傳說中的神祗。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他正好抬起了頭,狹長的眼微微一眯,才肯看過來,那雙眼在夕陽下像一泓琥珀色的桃花酒,瀲灩有光,她連呼吸也忘記了。

她以為驚艷到此為止,卻不想他輕撥慢捻著吉他弦,漫不經心唱了起來。

那聲音清清朗朗,乾淨得像沒有一絲雲翳的藍天,可到了尾音又帶出一點兒沙啞和寂寥的顫音,好像晴空起了風,吹來遙遠的思念,無端令人想落淚。

在這淺唱低吟的聲音里,她被還是少年的沈肆征服了。

在一群小姑娘,用目光凝成的嫉妒子彈瘋狂掃射中,她和沈肆做了一次長談。

她並沒有回公司匯報,而是調動自己一切資源和人脈,在各種媒體上為沈肆造勢,讓沈肆還沒有出道就已經擁有,甘願為他不吃不喝風露立中宵的超級粉絲群,並成為娛記們的新話題。這令沈肆一度不得不,每天換酒店,最後乾脆躲進了周雯的家裡暫住。

彼時,周雯還租住在一個舊小區的一居室里。她讓沈肆睡床上,自己在床前的地毯上鋪睡袋,兩個年輕人常常聊音樂聊到天亮,對未來的憧憬,讓他們空前的投緣。等大大小小的經濟公司都開始向沈肆伸出橄欖枝的時候,她才返回公司,將早就做好的一份超級詳細的分析報告交給老闆,又在老闆辦公室苦纏了兩個星期,為沈肆以一個新人的身份,爭取到了天價簽約金。

高投入,很快獲得高回報。沈肆幾乎用他的魅力征服了所有女性的眼睛和耳朵。

他才華橫溢,寫的歌首首爬上排行榜第一名。街頭巷尾都傳唱著他的歌。KTV必點曲庫永遠少不了他的作品。他出道第一年,就舉辦了24場盛大巡演。

三年後,他的酬金,在整個亞洲地區,已經無人可以超越,與好萊塢一線明星看齊。

他不再是那個單純的,執著於音樂和演唱的普通少年。

而她,也成為最炙手可熱的金牌經紀人。

後來,每次她想起那段時光,想起黑暗中年少輕狂的絮語,想起並肩作戰時的默契,原來,他們曾經那樣的親密。

從床上到床下,不足半尺,也許就是他們一生中,最近的距離了吧。再之後,即便每日在一起,也躲不過心與心之間的漸行漸遠。

第19章 我負責作惡,你負責閃耀(3)

「阿肆,從前的事情,你難道都忘記了嗎?再也——回不去了嗎?」她站在空曠的倉庫里,只覺說出來的每個字都狼狽不堪,仿佛跋涉了千里之後,疲軟到顫抖的腿。

沈肆略微低頭,沉默。

周雯棕紅微卷的發,被夜風撩撥得來回蓬開,像舞女徹夜旋轉的裙擺一角。什麼時候,那個緊緊扎著馬尾,眼睛黑白分明的女孩,變成了眼前這個陌生人呢?

這張臉溫柔的輪廓下,隱藏著怎樣的心機與貪慾呢?

她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為了自己嗎?

早在他剛發現自己不能唱歌時,他就應該退居幕後,改做音樂製作人。是她誘惑著他,撒了一個又一個謊,作了一場又一場戲,如今騎虎難下,再退,就只能跌入萬丈懸崖。

當然,他沒法怪她。他不過是敗給了自己的虛榮心。

他想念當年那個青澀果敢的小鎮姑娘,厭惡眼前幹練隱忍的大姐頭。

他在懷念與厭惡中,與她周旋,一日一日,忍住隨時想要翻臉的衝動。

他將目光迎上她充盈著淺淡淚光的眼,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溫柔地對她淺淺一笑:「雯雯,我們和以前有什麼區別嗎?我和你,從來都是藝人和經紀人的關係啊。放心吧,只要我還能站在熒幕前一天,你的地位就不會倒。」

然後他俯身,將那含笑的吻,輕輕觸在周雯的額頭。

那柔軟的、飽滿性感的唇,印在額頭上,冷冰冰,像個詛咒。

是的,對於周雯來說,這個吻是拒絕,是一把割袍斷義的刀、更是一個詛咒她永失所愛的惡咒。

她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捂著胸口,那利刃從額頭直接捅進了她的心臟——以一種極其溫柔的方式。

她仰起臉,眼淚幾乎搖搖欲墜,這一刻,剛毅的人,軟了心腸:「阿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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