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包容之心的可不止臣妾,敬貴妃就想得比臣妾周到,先一步去請旨,做能屈能伸之人,還能將功折過了。皇上可有如此誇獎?」
「桂華向來很懂進退,恪守本分,不需要朕去夸些什麼了。」李煜玄理所當然道。
姚既雲擱下筷子說:「那皇上一直對臣妾讚賞有加,可是嫌臣妾不懂進退了?」
李煜玄有一剎那的錯覺,姚既雲這句含了醋意的玩笑像是帶著幾分真,便也半真半假道:「你確實還是不懂的好,朕就喜歡你使點小性子的樣子,小鳥依人是你,與朕談詩論賦也是你,本就不必讓外面的其他事情叨擾你。」
姚既雲聽到如此深情認真的話語,低頭羞赧一笑。她從前相信,憑她的才情和家世,她在李煜玄心中是獨一份的存在。如今聽到他如此剖白,這個就端坐在面前的男人依舊風度翩翩,眉目俊逸,和她多年前遙遙一眼便一往情深的模樣並無區別,但如今的心裡卻突然覺得不同以往了,既為之感動,也為之嘆息。
捧我在手心的,和驅我入深淵的,都是他。可每每想起,姚既雲卻無論如何也起不了一絲一毫的恨意,甚至連失望都沒有,與日俱增的只是小心和努力。人心難測,世事無常,那不是李煜玄一人的過錯,也許她多一分小心,多一分努力,就不會讓過去的事情重蹈覆轍。
李煜玄這一夜留在了儲秀宮,翌日起身上朝時,看著仍在熟睡中的姚既雲,平靜白皙的臉上還泛著淡淡的緋紅,自己便躡手躡腳地起身,沒將她吵醒。昨日裡里外外的一番布置,李煜玄深知,按姚既雲的性情,肯定是早早就開始里里外外地安排這一次晚膳。
只是每回抬頭看到那幅「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心中就想起在池邊邂逅撫琴的沈蓮,那個心中裝著他人卻又在假意獻媚的沈蓮,和在水邊爭著吵著不得安寧的那個女子,實在是大相逕庭,李煜玄心裡就五味陳雜。唯有姚既雲,總是滿心滿眼地等著他盼著
他。
弦凝在寢殿外值夜,自半夜後就醒來預備隨時伺候,這會兒聽到裡面的響動便知道李煜玄要上朝了,躡手躡腳地帶人進來伺候他更衣。
李煜玄隔著紗帳看了一眼姚既雲,讓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弦凝伺候。靜了片刻後,他只用微弱的氣息聲問:「那些藥可還在用?」
弦凝繫著紐扣的手顫抖了一瞬,低低地「嗯」了一聲。
姚既雲長年月事不調,為了保持身形纖瘦甚至經常葷腥不沾,即便如今時常月事不至,她也一直以為是自己體弱兼纖瘦的緣故。
太醫已經告知李煜玄,姚既雲那些不孕的藥物用到如今,已經動了根本,即便停用,怕也是此生都與子女無緣,因而正式啟用前,用藥的太醫雖不知道要用在誰身上,橫豎也是後宮中的哪一位娘娘,到底是無形之中扼殺盼頭的東西,便再三提醒李煜玄。即使如此,年輕的皇帝仍然是毅然接過了藥物。
如今既是如此,就不需要再服用了,李煜玄不忍再親手讓她活在謊言中。
「只怕快要傷到身子根基了,」他像是輕嘆著悶哼道:「停了吧。」
弦凝以為自己聽錯了,猛地抬起頭恍惚道:「嗯?」
李煜玄那本是柔情悵然的雙眼忽而陰雲翻湧,逐漸向弦凝襲去,「你父母和弟弟,朕會著人安排好。以後,你該知道如何。」
守口如瓶,隻字不提。弦凝繼續繫著朝服的扣子,涼意從心底傳到指尖,她顫顫巍巍地應了一聲:「是。」
第68章 是福是禍
晉封的旨意傳到永壽宮的時候,穆晏清原以為宣旨這種事情,一如既往和她無關,便關上房門沒出去。誰知親自傳旨的衛凌卻對滿眼期待的秦佩英點了名字,指定讓穆晏清接旨。
衛凌毫無感情地念完台詞,低頭恭敬道:「恭喜穆常在。」
穆晏清以為自己聽錯,還掐了自己一把,遲遲沒有接旨。
「穆常在,該接旨了。」衛凌雖不耐煩,卻不得不點頭哈腰提醒穆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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