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一起,風波就來,李璟辭在宮中無依無靠,幾乎沒有應對能力。
顧甯川長期活在深宮的下層,自然理解穆晏清的擔憂不無道理,「殿下的確是高興得想不來這麼多,更何況在行宮長大,宮裡的人心謀算之複雜,他未必懂得。」
穆晏清卻並沒有完全同意顧甯川,聳聳肩說:「他的確什麼資本都沒有,論身份尊貴,可能連個七公主都比不上,可越是這樣謹小慎微地長大的人,越是每一步都想好了再去做。不過殿下如今還小,他想要的無非是父親的關懷,你與他說話時注意分寸就是。」
顧甯川點點頭,漸漸凝神盯著穆晏清,越聽越覺得,這仿佛不是由跟在姚既雲身邊的小宮女成長而來的,倒像是個在宮裡避世多年的人。他以為自己在這樣的困境裡掙扎多年,足夠冷靜看待這裡的人和事,但穆晏清時不時的過於清醒,總讓他明白,他顧甯川在這樣的謀算中還是看得不夠清晰。
「你在想些什麼?」穆晏清托著腮,往前一湊,越發挖掘出顧甯川的眼眸中,有梁影帝和花澤類那樣的憂鬱氣質。
「我在想,」顧甯川往後挪了點,不敢迎著驟然而來的靠近,「若是皇上真的想藉機將事情賴到野貓那裡去,他就從來沒懷疑過碰巧出現的敬貴妃嗎?」
穆晏清一愣,「我倒是真沒認真想過這個,那你也試探過了,皇上似乎沒懷疑過。」
顧甯川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說:「『似乎』?」
他在場景重演的時候可沒提過這個詞語。
穆晏清心有靈犀,抿嘴一笑,「皇帝這種角色,尤其是這位皇上,從來就不是個心思簡單的,就算那是他最得力最美貌的貴妃,敬貴妃的聰慧,皇上心中有數,不會一絲一毫都沒有想過。只不過,敬貴妃稱病靜養了一些時日,再加上蘇顏成了新寵,有延禧宮那位在調教,不管敬貴妃是不是無辜,要消除皇上那點疑心,也不難。」
他們心知肚明,這一次的事情險些將自己卷了進去,好不容易脫了困,更沒法利用這件事去傷到易桂華半分。
「小川,我知道你心裡不忿,」穆晏清忽而察覺到顧甯川的深沉帶了些別的氣息,「好不容易打聽到一些實錘,結果如今死無對證了,連把人帶到皇上跟前的機會都沒有。現在真的不是繼續進擊的好時機,宮宴年年有,敬貴妃總還有露出馬腳的時候,你千萬要按捺住自己。」
顧甯川隱約低下眼眸,說:「這些話,你這些日子也跟我說過很多遍,主子,我答應過你不會胡來,就一定不會衝動。」
他忽然這么正兒八經起來,穆晏清反倒不自然地閃躲了一下。
顧甯川想過,憑他的功夫,殺進去延禧宮了結了易桂華,或是直接在李煜玄面前捅破那晚的所見所聞,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同歸於盡。可是穆晏清怎麼辦?
他不論事成事敗,都是一個死,但是穆晏清卻也很可能在他死之前,就經歷更多的折磨和傷害。哪怕是關進暗無天日的大牢,顧甯川都不敢往下想,憑她那伶牙俐齒,不怕天高地厚,還要在裡面遭多少罪。
只要想到這些萬分之一,顧甯川那許多的衝動和孤勇,都成了牽掛和顧慮,沒有教他懦弱,卻讓他每一步都更為深思熟慮。
冊封典禮如期而至,由於中秋宮宴的事情,各宮都自覺地低調收斂不少,尤其是延禧宮和祁陽宮,自知身上的目光最多,都沒有大張旗鼓地進行裝飾和慶賀。
皇后知道風波剛平,可宮裡許久沒有這樣幾位妃子一同晉封遷宮的喜慶,冊封禮倒也沒有過於簡約,一應的儀式和賞賜,有增無減。
穆晏清是三更半夜就被採蓮和岳蘭從被窩裡翻出來,經過一大堆繁瑣的妝造和規矩後,如今跪在皇后面前聽規訓,已經困得險些頂不住了。
採蓮一直精神抖擻,今日從傻白甜轉做了機靈小妹,一直尋機會在穆晏清耳邊嘮叨個不停,千叮萬囑。
穆晏清一路上都在埋怨,她完全就是個陪跑的炮灰,甚至都算不得好事,何必樣樣都做得這麼架勢十足呢?
「主子到了皇后跟前可千萬不能這樣!」採蓮一聽又急了,「管誰來陪我們跑呢!岳蘭姐姐都打聽到了,太后親自授意,這回的冊封禮要好好辦一辦的,算是個喜事,也沖一衝宮裡的晦氣,主子……」
「一定要恭敬,謹慎,小心,高興……」穆晏清被念經般念了半天,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
神
游一遭回來,穆晏清帶著點迷糊,一抬頭就發現皇后正有意無意地盯著她,頓時有種沒演好路人甲而被導演組盯上了的心虛,精神都好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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