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讓乾脆抱著人坐下,手臂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護在腦後,撫著她柔軟乖順的發,嗓音沉且沙:「恬恬?」
「怎麼了啊?」他慢慢把她的臉轉過來,擰起眉,拇指蹭過她眼下,抹開薄薄一片濕,「怎麼還哭了?」
溫書棠垂著眼,揪著他領口處的布料,目光落在鎖骨那塊兒,好半天才擠出聲音:「你瘦了。」
「哪有。」他語速很慢,挾著哄人的意味,「是這件衣服尺碼不對,襯得寬鬆。」
溫書棠抿緊唇角,沒有接話。
周嘉讓湊近一點,幫她把殘餘的淚痕擦乾:「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說明天才結束嗎。」
溫書棠窩在他懷裡,聞著讓人心安的冷雪鬆氣息,終於找到些踏實感,唇瓣囁動,小聲說:「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怎麼都不接。」
臉上閃過一絲怔愣,頓了幾秒,周嘉讓後知後覺想到什麼:「今早家裡停電了,應該是沒電關機了。」
「對不起啊恬恬。」漆黑眼睫不動聲色地顫了顫,「我不是故意……」
溫書棠搖搖頭:「沒關係。」
看到他沒事就好。
「累不累?」周嘉讓撥開她額前碎發,聽著她聲線發啞,「要不要喝點水?」
她說不要,摟著他的手緊了緊,似是攔著不讓他起身。
捕捉到她的小心思,周嘉讓也很配合地沒有動。
空氣就這樣安靜下來。
臨近傍晚,太陽漸漸匿入地平線,暖橙色的餘暉還沒散完,油墨一般暈染鋪開,透過身側的落地窗,在地磚上落下幾個斑駁跳動的光圈。
暖風吹著,體溫已經緩和過來,隱隱還有出汗的勢頭,周嘉讓拉開她身前的拉鏈,將那件絨毛外套擱到旁邊。
瞧著她側臉,他咽咽喉嚨,薄唇翕合,喚了聲恬恬。
溫書棠輕聲應下,心中有所預感。
在他開口之前,她先一步截斷:「不想問。」
她音量不大,但卻異常堅定,琥珀色眼眸看向他,如同琉璃般清透純淨:「阿讓,網絡風氣本就混亂,大部分人都是不分青紅皂白地跟風,完全不了解事情的真相。」
「相信你的人會永遠相信你。」她低低斂起眼,不想讓難忍的酸意蔓延,「不要在意那些烏煙瘴氣的評論,不值得。」
聽著她的話,喉結重重滾了記,如流星划過天邊,周嘉讓眸光逐漸黯淡下去。
良久後,他頹敗地低下頭,語氣悶得不像話:「但……如果我告訴你,他們說的並不都是假話呢。」
溫書棠一時怔然,不太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恬恬。」胸口起伏,他呼吸變得深重,「你就不害怕嗎?」
大腦似失去連接的屏幕,溫書棠越來越聽不懂,但仍然毫不猶豫地否認:「不怕。」
隨後又不解反問:「我為什麼要怕?」
睫毛抬起,又斂下,循環不知幾次,他終是做出決定:「不該再瞞著你了。」
「恬恬。」唇角自嘲勾起,周嘉讓錯開她的眼神,「我確實是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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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倒轉,事情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周嘉讓的母親周清冉,自幼成長在一個溫馨幸福的家庭中,父母開明恩愛,不僅在物質上為她提供一切,精神上同樣供給豐盈。
他們尊重她的所有決定與想法,並在能力範圍內,儘可能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這也造就了周清冉溫柔卻不嬌縱的性格,她獨立勇敢,無畏堅韌。
受到母親的影響,她早早便對藝術表現出極大興趣,並在十八歲時赴往法國,到巴黎國立高等音樂舞蹈學院進修鋼琴。
陸承修比她大兩歲,他們最初相識於一場聯誼活動。
那天的周清冉,身穿一件米色禮服,皮膚白皙,烏髮柔順,端坐在鋼琴前,肩頸連出漂亮的弧線。
憑藉出眾的容貌和氣質,她很快便成為那場宴會的焦點,在場不少男士都有意無意地想要接近她,陸承修也不例外。
他主動上前打了招呼,兩人就此相識,會後又互相留了聯繫方式。
不得不承認,彼時陸承修外表英俊,有著超乎同齡人的沉穩,那個年代出國留學的華人並不多,周清冉平時社交圈子又有限,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處於十分孤獨的狀態。
所以陸承修出現後,不可避免的,她對他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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