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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密道半柱香,又被蒙住雙眼在馬背上顛簸兩炷香時間,再進入密道,又走了小半個時辰。

呂鶴遲聞到空氣中有一股暖香,混合著淡淡藥味。

蒙眼布被摘下時,她已經置身於燭火通明的王寢之內,束髮烏衣的女使們有八人,安靜地守在臥榻四方。

臥榻之中,白磨使部的女首砂藍正在沉睡。

「呂姑娘可曾聽過砂藍鬼主?」煞羅枝問道。

呂鶴遲把願兒脖子上的傷口處理好,微微點頭:「嗯,有所耳聞。」呂遂願一聽,立即想起那縫衣匠說的話,「難道你們是砂藍軍?」

「嚯,小妹妹知道得不少。沒錯,姐姐們就是鬼主麾下砂藍軍!」滑蒙痛快地承認了。「這位是我們頭領,煞羅枝。」

「砂藍軍為何要劫持我們姐妹?!枉我還覺得你們是女中豪傑,怎能幹出這等事來!」

被呂遂願指責,滑蒙只能拿手指撓撓臉頰。煞羅枝以漢人軍禮向呂鶴遲揖了一禮:「煞羅枝向二位姑娘賠罪。我等想請呂姑娘為鬼主診病,又不能被旁人知曉,實屬無奈才有此試探,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姑娘看出端倪。」

「鬼主身邊應有專職醫官,我只不過是一介走方醫,為何想到要來尋我?」即便她擅長婦人科,也沒擅長到要王庭特地來民間尋醫。

「正因為呂姑娘是走方醫,而非鬼主身邊之人。」煞羅枝抬起頭,望向她。

煞羅枝有一雙冷冽鳳眼,目光沉靜又暗含怒濤。

白黑兩部自古相爭,從呂鶴遲踏入長山寨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兩部勢力在西南此消彼長,都想要一統西南,卻最終被應朝納入國土。而白磨使部自與中原交好後壯大至今,令黑磨使部憤懣不平,又惶恐不安。不用猜,黑磨使部必然是時時尋找空隙擊潰對方。

煞羅枝這話中包含一個巨大信息:砂藍鬼主被親近之人所害。所以她們才冒險來到長山寨尋找醫者。

然而擺在呂鶴遲面前的選擇,與其說是醫還是不醫,又或者是醫不醫得好,不如說是還有沒有命回來。

被捲入朝堂權力鬥爭之中,平民百姓的血肉枯骨將填滿史書上空白的每一毫釐。

她最清楚不過。

如同她的母親,弟弟,外公,以及每一個曾經朝夕相處的人。

「若姑娘肯去,白磨使部必有重謝。」

呂鶴遲問:「若我不肯呢?」

煞羅枝直起身來,三人皆沉默不語,神色已表明一切。從她說出原因那一刻起,除非砂藍鬼主最後安然無恙,否則為保密,呂氏姐妹必須死。

能站在鬼主身邊,哪有心慈手軟之人。

呂鶴遲嘆了口氣:「我可以去,且一定竭盡畢生所學救治鬼主,只是無法保證走方醫術能夠比得過鬼主身邊醫官。重謝就不必,但有一事,還請煞羅枝頭領借一步說話。」

遠離臥房,確認呂遂願聽不見,呂鶴遲才停下腳步,望著煞羅枝的眼睛:「無論成與不成,請留我小妹性命。她身強體健,力可扛鼎,還識文斷字,哪怕加入砂藍軍也不會拖後腿。」

煞羅枝看了她一會兒,聲音輕緩,問出同樣一句話:「若我不肯呢?」見呂鶴遲不答,她又說:「我聽說中原人對鬼有不同的說法,飽含怨恨之人死去會化作厲鬼索命。你會嗎?」

呂鶴遲搖了搖頭:「我不信鬼神。你也不信,否則為何來找醫者?」她依舊望著煞羅枝的眼睛,「若你不肯,我亦沒有別的法子,也只能『不肯』了。」

煞羅枝很仔細地瞧了她一會兒,仿佛在看是不是逞強說假話。

繼而爽朗地笑開來。歪著頭眯起眼睛對呂鶴遲說:「我答應你。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讓你妹妹平安無事。若是鬼主真的無藥可治,被黑磨使部衝破王帳之時,我也會盡力保你周全。即使逼不得已發生了必須要殺你的情況,也絕對讓你死得悄無聲息、毫無痛苦。」

「只是『你』答應我,還不夠。」呂鶴遲不依不饒。

「煞羅枝答應你,便是砂藍軍頭領答應你,整個砂藍軍都答應你。夠嗎?」

呂鶴遲這才放下心來,深深吐息一次,「夠了。我信你。走吧!」

束好頭髮淨了手,煞羅枝與呂鶴遲一起來到臥榻之內。

掀開圍帳,呂鶴遲看到一張即使因沉睡虛弱也依然銳氣外露的臉孔。傳聞中的砂藍鬼主,容姿端麗,身型頎長,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那些大小傷痕,無一不證明她曾數次親歷戰場。

「之前同你說的症狀都是真的。」煞羅枝低聲說。「鬼主雖不曾婚配,但也有情郎,就是你們中原的『面首』。多日前發現自己有孕,因不想留下子嗣所以選擇滑胎。用過洗方之後就出現腫痛等一應症狀,醫官診斷為中毒,便對症用了解藥。」

西南多毒物,所以當地人對各類毒性諳熟於心,解毒方更是常備。

「可雖有緩解卻並不完全對症,不斷反覆,然而下毒之人已死,無從得知到底哪種毒。如今不但腫痛未消,還陷入昏迷。」

最終不得不由其弟代理政務,於是各種猜測甚囂塵上,黑磨使部也伺機蠢動。煞羅枝擔心這樣下去,即使砂藍軍能頂得住黑磨使部的進攻,鬼主也撐不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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