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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暴躁脾氣小鯉魚竟然沒發火,平靜得讓人心發慌。

康壽診完,神情中有些喜色:「竟好了一些。」女使把呂鶴遲徹底失明前堅持記下的醫案詳情遞過來,康壽每次一看便清楚,「昨晚入夜,雙足兩股失去知覺,有蔓延全身之感……嗯?半刻後消褪……幸好。」

這句字跡不是呂鶴遲的,康壽可認得,是崔玉節的。他把醫案收起來,輕咳一聲:「竟然五官閉鎖,知覺全失。但如今按脈象變化,有逐漸好轉跡象。想必是短時受藥過多,餘毒沉積,日漸排出就好。」

崔玉節直直地看過來。

「你的話,如今還可信嗎?」

他問得輕巧,康壽卻冷汗直流,眼睛不住地瞟向穆守安。心說你好歹是個親王,皇親貴胄的威嚴不能擺一擺嗎?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穆守安想他連我五叔的面子都不曾給過,如何就能給我了?

即便如此,還是硬著頭皮走過去:「此事瞞著你是我們不對,但當時情況緊急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呂姑娘說若再不配解藥你的命就沒有幾天了,我們哪裡敢賭?你真要找一個人怪就怪我吧!是我安排一應事宜不關康壽的事!」

康壽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五殿下此言不要躲在臣背後說!」

崔玉節眼神淡淡地從他們身上掠過,抽出身邊武衛的刀,一刀劈向康壽身邊的醫箱。上好紫檀木的小箱子應聲崩裂,碎片四散,裡面的藥品滾落一地。

「鯉追……!」

別的藥不打緊,解藥也在裡面!萬一容器碎裂見了光可就全完了!

崔玉節從碎片裡把那見過幾次的小瓷罐用長刀挑出來仔細端詳,表情似乎在說「竟然沒碎」,康壽和穆守安急得四隻手在下面接著。

刀尖一抖,瑩白瓷罐落進康壽懷裡,康壽趕緊捂住了。

他掃過其他藥瓶,把風凝月露一刀斬碎——這一刀過去,手裡的解藥若是不夠,也沒機會了。「這個就不必留了。」

崔玉節視線落在呂鶴遲身上。她對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正認真地把瓦罐里的三枚銅錢放在手裡擺弄,分辨每一面的手感。

他把刀扔回武衛手中,「解藥我會繼續用的。」

崔玉節隔日又去了一次宮中,讓人把抄完的經拿回來送到御宮供奉。天子為免紛擾爭吵,依然稱病不出。他在等著看李欒的動作,而李欒也拼命想辦法保住自己的相位。短短几日,各路人馬在皇城腳下推動暗流。

崔玉節這個合格的奸臣,也從彈劾自己與李欒的奏摺上挑幾個好拿捏的,搜羅一番罪名。自己則以「為天子祈福」為由也關閉府門,除了康壽,連穆守安都進不來了。

呂鶴遲果然慢慢好起來,崔玉節不離左右,感官全部恢復的那日剛好是端午。可惜未能趕得上去看京州河賽龍舟,高英娥把該置辦的置辦上,親手給兩人系好百索,放家僕女使們出去玩了。

入夜後天氣涼爽起來,呂鶴遲飲了菖蒲酒,忽然說:「我記得你花園裡有湖,有船。」

「有。」崔府後院臨水造園,有幾艘小船可游湖消暑。

「我想坐船。」

崔玉節便讓人去備船。

今晚雖然不是滿月,卻十分明亮,微風中映得湖面波光粼粼。崔玉節沒讓旁人跟著,親自撐了一葉小漁舟劃到湖中央停下。

「受藥之時,夢見過坐船。又聽見水波翻動的聲響,起初以為是槳,後來想……應該是魚。」呂鶴遲看著湖面說。

「什麼魚?」

呂鶴遲笑個不停,「應該是鯉魚吧……咦?」

她看向崔玉節的瞬間,他「撲通」一聲跳進湖裡。

「……你做什麼?!」

呂鶴遲伏在船沿上,見他遊了一圈回到漁舟邊上,仰著臉問她:「是我這樣的鯉魚嗎?」

他不對勁。

何止是今天不對勁,是這幾天都不對勁。

崔玉節對她溫柔至極,有求必應,對解藥一事隻字不提。

但他怎麼可能會不提呢?

崔玉節扒住船沿,小舟因此而向他傾斜過來,他伸出手臂攬住呂鶴遲的脖頸,將她拉向自己:「今日你好全了,我們總該算算帳的。」

原來他在等,等一個時機。

「你豁出性命要救我,我也沒有枉費你的好意,現在你如願了。是不是也該輪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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