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微涼的額頭覆上些許溫熱的觸感,確認沒事,他才若無其事地抽開手。
耳畔溫熱的聲息打著旋,「抱歉疼嗎?」
「不疼。」雲妗想笑,卻又不好笑出聲來,低頭擺弄桌沿的小碗碟。
沒有撞到怎麼疼?
「我沒有忌口的。」她用餘光看著那雙模型一般的手蓋上鍋蓋,而後擦了擦手,心想自己不幹活白吃多不好意思,「那個……需要幫忙嗎?我會一點。」
徐霽沒回答,拍了拍她的胳膊,遞給她剛才她擺弄的白瓷碟:「喜歡什麼醬料自己去那邊調,一會兒能吃了叫你。」
「這裡都是我的朋友,想吃什麼直接拿,不用和他們客氣。」他補充道。
雲妗盯著自己的腳尖,聽話地點了點頭,後知後覺地反問:「要我幫......你打一份嗎?包鮮的。」
那句「包鮮的」她說得鏗鏘有力,一雙杏仁狀的眼水波粼粼地望著他,生怕他不信似的。
徐霽的心臟好像被裹了下,拒絕的話到嘴邊,拐了個彎兒,乾澀的喉嚨里溢出一聲「好」。
走出半步,她又回頭:「你吃辣嗎?」
徐霽回說「不吃」,清咳了一聲,語氣維持著一貫的薄涼。
語氣徒然冷淡下去,雲妗心道自己也沒說錯什麼話,難道他們做高位的都有些許陰晴不定的毛病?教授是,徐霽也是。
她頭也不回朝醬料的方向走去,果然,這些當老闆的還是有通病的嘛。
調完醬料她給徐霽送去。
徐霽還在忙,聽見動靜抬頭說了聲「謝謝,放桌子上吧」,小姑娘就匆匆離開。
徐霽看了一會兒她的背影,什麼也沒說。
烹飪沒有她發揮的餘地,盛妍也不見蹤影,雲妗乾脆在天幕之外的草坪上坐下。
太陽依舊耀眼,眯著眼抬頭望,太陽周圍一層光暈覆蓋,金燦燦,暖洋洋的。
相比待在室內,她更享受戶外帶來的呼吸感,曬乾濕冷冬季快發霉的身體。
盛妍甩臉走開的後一秒,顧朝言追上去。兩人不知道聊了什麼,盛妍回來的時候春風得意,半點不見之前的悶悶不樂。
見雲妗背著營地坐在太陽下,明明是在太陽底下,周身卻有一股獨泛舟上的寂寥。
她便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低聲問:「餓不餓?」
「還好。」雲妗聞聲愣了愣,抬了下頭,笑著說。
她輕聲問:「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嗎?」
「沒什麼……真沒什麼,就是有點想家了。」
想家是她隨即胡謅的,心煩也是有那麼一點的。沒有那麼依賴家,卻又不喜歡給不了歸屬感的任何地方。
人有時候就是那麼奇怪,喜歡脫離掌控的自由感,卻摒棄不了穩定給予的歸屬感。到了新的地方,新的人和事,新的朋友,新的人際交往,往往讓人不知所措。
就像現在,她就好像一個局外人,安靜地觀看別人的生活。
融不進就別硬融,她的交友信條此刻好似也不管用了。
盛妍知道她不想說,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忙碌的身影,笑盈盈地撐地起身:「走吧,我們去蹭吃蹭喝!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美食一來,美色都得靠邊站。」
雲妗被她接地氣的口氣逗笑,緊跟著站起來。
「你想吃什麼?羊肉串要嗎?」她從顧朝言手裡接過一串,看向雲妗。
羊肉肥美鮮嫩,晶瑩的油汁順著長竹籤往下流。
顧朝言怕她莽撞,不由提醒道:「你小心燙到,油都滴下來了。」
「不會。」盛妍抽了張紙巾,「你有兩把刷子啊,還挺香。」
顧朝言冷酷著臉,對她的讚賞全盤接受,「有手就行。」
雲妗接過說了謝謝,聽著他們活寶一樣的對話內容忍不住笑彎了眼睛。
竹籤上串著的羊肉粒大味濃,新鮮肥嫩,沒有膻味,是他們跟農家樂的老闆買來的。
雲妗大口咬了一截下來,心滿意足。
吃到盡興的時候,時裕拿了幾提啤酒過來。
「隨便喝,不夠還有!」說著指了指地上的一箱,「能喝的一人兩瓶!」
「只是啤酒?」顧陵楚意有所指,「時小少爺?」
「這地方只有啤酒,顧大少爺想喝別的酒就只能讓人空運過來了。」
雲妗視線剛往地上那一箱啤酒那裡一放,一隻胳膊擋住了她的視線。
「小朋友喝不了酒,你喝橙汁。」
這道聲音清潤淡然,偏偏聽在她耳朵里又理直氣壯得很。
眾目睽睽之下,雲妗怕他說出什麼出乎意料的答案,沒辦法直接問出為什麼,但那雙明顯不服輸的水眸卻好似在說「憑什麼」。
低磁的話音附著在她耳畔,「上回你喝醉酒還是我背回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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