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夜死了一般無波無瀾的語調終於變了,帶了點惱怒與嘲諷的意思:「二小姐,瓊英城裡最近盛傳的話本里有這一段?」
華盈抓住他的衣領,輕笑了聲:「不承認也沒關係,等進了無間獄,他們總有辦法讓你說的。」
說話間,瀾夜越過她的目光猛然一震。
一堆亂石隨意堆砌成巨人模樣的東西衝出了洞口,看似笨重,行動卻快而靈巧,無聲無息出現在她身後,投下一片壓迫感十足的黑影。
滾燙的熔漿如它的一條條血管遍布全身,散發出焚毀一切的熱浪。
華盈霎時轉身往側方一避,將手裡的霧月曇一擲而出,堅硬的花莖刺入了火石人朝她面門拍下的手掌中,化作焦黑的粉末飄灑。
一條巨大的裂痕瞬間出現火石人的掌心,轉眼就順著那條手臂往它全身蔓延,碎石冒著滾滾熱氣砸落在地,火石人發出憤怒的咆哮,朝華盈撲來。
華躲避間被它的手指擦過肩膀,皮膚上留下了燙傷的抓痕。
瀾夜立刻反應了過來,手握鋒利的刻刀瞬行起身,沖向了火石人,速度快如疾風,一條巨大的銀龍虛影出現在凜冽刀光之中,嘶嘯間震碎了火石人那條滿是裂痕的那條手臂。
他速度極快,身法靈巧,彌補了體術與火石人相比而不足的缺陷,甚至還能回頭擦擦被濺了一臉的血,對華盈說句話。
「二小姐是怎麼猜到的?」他滿臉疑惑。
華盈說:「你不是應該關心你自己被揭穿之後,我會不會放過你?」
瀾夜拖長尾音啊了一聲,無法從她的臉色看出她的心思,索性閉了嘴,專心應對火石人。
像是怕他纏鬥太久,引起的動靜被人發現,一隻冰雪般晶瑩的蝴蝶離開了華盈指尖的靈力光團,輕盈地飛了出去,經過瀾夜身旁時,散發出的那股寒意透徹心骨,讓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凝固了。
他心有餘悸地看著那隻冰雪蝶落在了火石人的鼻子上。
蝶翼翕合,寒氣順著石縫攻入它身體,透過縫隙隱約可見的一道道熔漿凝固在濃郁的寒氣之中,瞬間凝結出的冰層從巨大的石頭腦袋向身體蔓延,眨眼將它龐大的身軀全部凍結。
瀾夜驚訝地上前,以刀背輕輕一敲冰層,刀氣迸發而生,巨石粉碎,屍骨無存。
「二小姐,它都不是你的對手,你怎麼還要看我在前面班門弄斧。」
他慢騰騰地轉身看向華盈,卻見她虛弱地倚在外牆上,微微垂首,閉眼平復著紊亂的靈力與翻湧在喉嚨間的血氣。
在聖曜界中受的傷,沒個十天半月,恢復不了。
這一幕讓許多熟悉的畫面浮現在瀾夜眼前,連同當時的疼痛與恐懼也一併回歸他身上。
在那個陰暗逼仄的小格子裡,他也曾奄奄一息地坐在牆角,艱難卻迷戀地呼吸著空氣,日復一日擔驚受怕,不甘心在終日的惶恐中度過隨時可能被那些人終結的一生,卻又毫無反抗之力。
華盈快速調息著,聽見瀾夜低聲自言自語:「唉,人明明脆弱得要死,任何一點小磕小碰都有可能會重傷,為什麼還有人忍心對同類下手……」
她抬頭,只見到他漫無目的地望著前方,眼神空洞得可怕,像是一張無邊無際的深淵巨口,吞沒一切。
「你有多恨當年那些人?」華盈問他,喉嚨里還含著血。
瀾夜扭頭直視她,認真說道:「二小姐,即便我知道林少主是如你一般難以戰勝的對手,但只要有機會,我也想試試殺了他。」
華盈覺得這種恨意足夠了。
她聽完也沒什麼神色變化,徑直穿過洞口往裡走去,沒拿到雪天令之前,她不會狂妄到闖入雪外天的內部區域,今日的計劃只是進入雪外天的外圍,拿了熾焰花就走。
進洞之後是一條漆黑的甬道,一道道幽紫色的咒紋畫滿了兩側的石壁。
華盈認不出這些由北荒先輩獨創的咒紋,冰雪蝶悠悠飛舞在她身前,散發出的寒氣將咒紋全部封印在不斷向前蔓延的冰層中。
她警惕著周圍的每一道聲響,邊走邊回應他剛才的話:「那你大約恨錯了人。」
瀾夜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被冷得牙齒都在打顫,奇怪道:「二小姐要為他開脫嗎?我還以為二小姐很清醒,不會把他放在心上。」
「不是開脫。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那些傳聞更清楚一點。」華盈頓了下,話鋒一轉說,「你是怎麼進雪外天的?入夢?見過雪外天全貌的人應該只有我父親和少數幾位長老,不管嘗試進他們誰的夢境都很危險,你挑的是誰的夢境?」
瀾夜一臉坦然:「浮雪之巔的夢境啊。」
華盈扭頭朝他投去詫異的目光。
天地萬物,無論是生靈還是死物,皆能被他入夢。
難怪在聖曜界時,他敢面不改色地說出他自己絲毫不覺得狂傲的話。
華盈思索了片刻,失笑:「你和我的一個朋友很像,對自己精研之術都有獨到的理解,時常讓我覺得自己的認知太狹隘了。」
瀾夜用理所應當的口吻開導她:「二小姐不用自卑啊,你既不會入夢,以前又沒有見過像我這樣厲害的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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