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域。」華盈簡潔地解釋,「在我們這個世界外,有外域之人覬覦大陸已久,邪魔便是他們進攻大陸的工具。」
一石激起千層浪。
不少人深思熟慮之後,仍難以置信。
華盈環顧眾人的臉色,很能理解他們的不信任,每個人對天地的認知不同,若非親眼所見,自己觸到了這個世界之外的線索,是不會輕易接受外人的認知的。
西越唐家的一名長老托起一隻木匣,將其緩緩打開,肅聲道:「盈領主,你與師少主關係匪淺,若要讓人相信方才所說的那些話不是替她辯解的謊話,還請當著大家的面吞真言蠱。」
師緹雪霎時變臉,右手抽出鞭子,左手掌著長鞭,鞭尾垂落在地時砸出的啪嗒聲響將一條從木匣中探出身形的蠱蟲震碎為血霧,令唐家長老當即往後退了幾步。
她環視驚慌未定的人群,厲聲說道:「因為我不願順著你們的詆毀而低頭認錯,就要連累替我解釋的人?我知道人人都厭惡我這樣的人,喜歡維護那些肯在自己面前低眉順眼認錯的弱小,可我不弱,也不屑於當弱者,所以才不會認下這種莫須有的罪名。」
「我今日應約來這,只是為了給你們一個交代,信或不信都在你們,我不會再對此做任何解釋,反倒是你們,拿不出我玩忽職守的證據就別血口噴人。若無別的廢話,我要回天武去殺邪魔了,你們怕死也好,隔岸觀火也罷,別擋路。」
師緹雪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人群。
華盈揚聲拉回眾人追逐師緹雪背影的目光,語氣鎮定:「諸位,邪魔出,天地亂。大陸以天地五行靈氣與無數珍寶養育我們,昔日我輩已以懲殲除惡為報。如今大陸有難,人間將毀,可天地間最多的是在邪魔面前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而不是有幸覺醒靈脈,擁有了強大力量的修行者,我等除了以己身肅清天下,並無其他選擇,也責無旁貸。」
「我們將與世間最殘忍可怕之物為敵,這一次沒有神明庇護,你我便是守護一山一城背後千萬人的神明,輸贏只能以血肉之軀為注。我們將會遭受無數折磨與絕望,面臨至親摯友的離去,每一名同伴都有可能死在我們身前,我們自己也許同樣會死在某一天的血日下,但有活下去的人成為我們的眼睛,替我們在終點相見。」
在場的人心跳得極快。
他們最了解人性,都見過風雨,最明白浩劫面前應該分得清輕重緩急,彼此間縱有恩怨糾葛,也應暫且放下,同仇敵愾。
但誰先來說放下?
華盈來了,她說的是「我們」。
她一番話擲地有聲,讓人壓在心裡不便言說的顧慮才徹徹底底打消了,躍躍欲試的戰意被點燃,沸騰不滅。
都曾是年少時的風雲至尊,都曾意氣飛揚志存天下,要守得住一方安寧的錦繡天地。
華盈看見了問心台上盎然的鬥志。
她面色沉重,接著往下說:「這條路會布滿死亡,但我若死去,必將一身靈力與全部修為化作風霜雨露遍灑世間,為天地築起屏障,為諸位還在奮力搏殺邪魔的人送去最後的祝福。大陸若有千千萬萬個我,這條路會鋪得廣闊,會贏。」
話音落下,在場眾人已紛紛祭出了本命奇兵。
戰意激昂的議論聲漸起。
「肅清天下本就是我等修行者的責任,死有何懼!」
「邪魔不死,誰都過不成安生的日子,各家若是自掃門前雪,定然會陷入死路。」
「我看此事也需領頭人,否則一盤散沙,當年有誅邪司率領修行者誅殺邪魔,如今誰來擔此重任?」
「如若不然,我們也效仿當年,正好千家百門的人都在這兒,就在這問心台重建誅邪司。」
「可誰來任這誅邪司的主事?」
一陣腳步聲越走越近。
來人與走出問心台的師緹雪擦肩而過,稍稍側身避讓的瞬間不動聲色收斂好心底無用的情緒。
華盈微抬眼眸,越過人山人海看見了迎面而來的陸逸君。
昔日目中無人的暴躁青年在剛剛結束的那場動盪之後,第一次出現在千家百門之前,卻全然換了模樣,一言一行皆剔除了從前令人厭嫌的狂妄,讓人眼裡的驚詫緩緩消退之後,露出諸多複雜的感慨。
他迎著華盈微訝的目光,謙卑而穩重:「燁都願擁盈領主為首,傾二十二州之力誅殺邪魔,不死不休。」
四大世家之一主動放下身段起了個頭,無從開頭的商議便有了方向。
有人從陸逸君身上收回驚疑的目光,思來想去,覺得不錯:「北荒為四大世家之一,盈領主論實力膽識都是天下第一人,我看不然就推舉盈領主為誅邪司的主事」
「荒墟之難是由盈領主親自解決的,心懷大義者,這主事之名,也當之無愧。」
「若無更好的人選,那便讓北荒率千家百門誅殺邪魔,換大陸安寧,大家以為如何?」
七嘴八舌的聲音達成一致的速度快得出乎意料。
在場各家修行者紛紛抬掌擊向蒙著一層淡淡血色的太陽之下。
一道道靈力自掌心裡爆發而出,奪目的靈光一束束交匯,百家修行者共同的意志如江水匯流,向璀璨靈光中湧入,凝聚出一道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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