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寶惜快步跟上:「萍兒,你冷靜點。」
「我沒法冷靜。」何萍兒滿臉憤怒,頭上的步搖亂飛,「那姓謝的花的是我的銀子……他花的是我的銀子……」
說到後來,神情間憤怒又哀傷,語氣里都帶上了哭音。
吼完後,繼續拔腿狂奔。
不過幾息,一群人已經出現在了花樓外面。
守在門口接客的花娘看到為首的女子這般情態,又梳著婦人的髮髻,瞬間就猜到了大半:「夫人,這可不是你們娘家女子該來的地方,妾身勸您別進去,否則呀,會影響您的名聲。」
花樓中不講規矩,看到成過親的婦人,一律稱呼人家為夫人。
怎麼說呢,一般人會很喜歡別人這樣敬稱自己,但也有人覺得這是在嘲諷自己。
何萍兒一把推開了花娘:「讓開!」
她這一推瞬間,像是打開了某種機關,散落在花樓中各處的護衛一擁而上,個個人高馬大,眼神兇狠。
何萍兒正在氣頭上,壓根不知道什麼叫怕,再加上自己這邊人多,她一叉腰:「方才進來的那是一群書生吧?不好好讀書,跑這裡來找女人,辜負家裡人的期待……你們連這種客人都接,什麼銀子都賺,不怕遭天譴嗎?」
沈寶惜無語,找人就找人嘛,上來就指責人家花樓的錯處,花樓會高興才怪。
老鴇子從後面匆匆趕來,聽到這話,臉色當場就沉了下來:「這位夫人,您未免管得也太寬了。那些客人可是自己上門的,又不是我們去大街上拉來的,至於什麼銀子都賺……我這樓子裡一兩百口人,都是出身貧苦人家,若不是我收留他們,個個都餓死了,什麼都不如性命重要。我們也是大開門子做生意而已,你情我願的,老天爺若是有眼,也不會怪咱們。」
她上前一步,「您若是來找自己夫君的,請去外面等,不要在我樓子裡鬧事。男人嘛,就是圖個新鮮,等他玩夠了,自然就回來了……」
何萍兒也是衝進來以後才覺察到自己的衝動,這大庭廣眾之下喊出謝承志的名字,對他的名聲肯定有影響。
她還指望著謝承志為自己掙誥命夫人呢,怎麼能毀了他?
可要是不喊,花樓的態度強硬不肯放人,難道她要在外頭等著謝承志尋歡作樂?
何萍兒受不了這個氣。
她性情衝動,自己不好過,就不想讓別人好過,之前也隱約聽說過讀書人將去花樓作樂當做是一件雅事,方才那麼多人結伴同行,到花樓里找女人即便是影響名聲,應該也不會因此而斷絕了科舉之路。
只要有機會就行。
何萍兒很快做出了決斷,扯著嗓子喊:「姓謝的,你是自己出來,還是等本姑娘來抓你?」
門口這麼大的動靜,除非聾子才聽不見,剛進來的一群書生看到有女子找上門來鬧事,一時間面面相覷,都在猜測到底是誰家女眷。
謝姓在當下不算常見,何萍兒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謝承志身上。
謝承志沒有第一時間站出去阻止何萍兒發瘋,就是他知道何萍兒的脾氣,那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生氣了會不顧大局,多半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和他吵。
何萍兒都喊了他姓謝的,再不出去,大概要連名帶姓的喊,他心中堵著一團火,氣沖沖從雅間中出來。
這一出門才發現前來鬧事的人很多,烏泱泱一大群,也難怪會驚動老鴇子了。
他心頭一驚,細看那幾人,很快就發現了裡面一身鵝黃色夏裙的沈寶惜。
沈寶惜怎麼在這裡?
又想到最近風華樓要開張,謝承志瞬間明白了。
這些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把氣頭上的何萍兒弄走,不能留她繼續在此發瘋。
他狂奔下樓,抓住何萍兒的胳膊:「走!」
剛剛才進花樓的人,此時身上香風撲鼻,何萍兒還看到了他的臉和脖頸間有兩個淡淡的嘴唇印,一時間心情大痛,神情都恍惚起來。
謝承志不敢看沈寶惜的臉,總覺得心虛。
沈寶惜卻不放過他:「哎呦,謝秀才可真會玩兒。」
謝承志心中羞憤:「當下的男人有幾個不逛花樓的?那姓裴的沒有來,是因為還沒有娶到你……」
沈寶惜打斷他:「謝秀才是想說,你這不是出格,而是隨大流?呸!你自己是一攤爛泥,就以為別人也是?」
謝承志面色複雜:「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和他才認識多久,怎麼就能篤定他一定會為您守身如玉呢?」
這一番說辭,更是引爆了何萍兒的怒火。若是沒看錯,謝承志方才是跟沈寶惜證明自己沒有爛到底?
他難道還沒死心?
何萍兒又是憤怒又是委屈。
謝承志把人帶去了酒樓的雅間之中,臨走前,都沒對沈寶惜幾人辭行。
林東家是靈山府的人,即便是聽說過謝承志的名聲,也根本沒放在心上。靈山書院就在郊外,書院中全部都是年輕的學子,個個都前途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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