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你,朕的煩心多了不是一點半點。
萬霖眼光明晰灼亮起來,轉身將摺子撿回去,走了。臨走之時,朕讓太監專程去送他。
當年才俊,如今腐儒。
可惜他在朝中名望不小,朕還要用他,保不准什麼時候,他就鬆了口,讓朕稱心如意辦自己想要辦的事。
由我自己這件事開頭,順理成章,我引到我想談的那件事上。
「許多佳人戀慕懷深,懷深卻至今未娶,朕有惑,想聽聽懷深心中所思所想。」
賀櫟山沉吟片刻,道:「皇上不知,花叢之中臣流連忘返,獨娶一枝,臣擔心後院失火,燃到臣身上,名分這種事很多講究,臣說句不道的話,放在臣府上的都一早知道臣的品性,其他不願意招惹臣的,臣也不願意招惹。」
他的意思是,他覺得朝中許多大臣應該也不願意將千金許配給他。
其實不然。
名利富貴,天底下的人,雖然清的不少,但俗的還是占大多數。
「懷深擔心娶回去的王妃吃醋善妒,將懷深家中攪得一團亂麻,朕心中有一個人選,朕替懷深瞧過,家世背景都好,貌賢端莊,也是一位才女,素來有一些雅名,懷深願意,朕為你做主這一樁婚事。」
我說完,周遭一時安靜。
咫尺之間,我能夠聽見他的呼吸聲,與風聲不相上下,在我耳朵裡面爭鋒。
花色濃處,萬千霞光披身,他側過首,「皇上安排,怎麼都是好的。」
聲音沒有起伏,臉上笑意浮過,緩緩又落下去。
我一顆提上來的心,墜回去。
「懷深放心,你的婚事,朕讓禮部親自幫你去辦,天下最貴,你我親如血脈共連,不分你我。」
第65章
賀櫟山的婚事定在來年初春, 禮部的人替他算了,一個吉日,逾越規制, 禮部的人來勸我, 我沒聽勸。
皇后下獄之後, 跟林承之一塊在大理寺問審, 許多罪名她都不肯認, 我忙於案牘之間,也沒有功夫去管她。
外地的摺子傳到京城, 途中耽擱,有時候上面寫的內容, 報過來已經晚了。
有的官報信的速度,還沒有那些天南地北走街串巷的貨郎靈通, 消息從外地一路傳到京城,再一路傳到京城的官耳朵里, 最後又麻煩一遭, 才到我面前。
都比外地來的摺子快。
我在宮中獨攬大權,某種程度上說,也不過我已將耳目交給別人,朝中那些大臣, 不說給我聽外面的事, 或者有心要瞞,上上下下恐怕偏偏我不知道。
所以朕重新設立了一個聽政司,與六部平起平坐, 專查民情,以及監督諫議朕手下的官。
這件事情傳出去,聽政史給我報, 說下面的官員皆膽寒不止,列出來哪幾個哪幾個官,喝酒吃飯的時候議論這件事,說我壞話。
聽政司的人急於立功,順便挾了一點私心,寫上來的人其實我從前也有過一些了解,不完全是那樣秉性,被他們說得馬上就要犯上作亂,跟林承之是一個路子——當一個人作惡到某種程度,便能成為一個說法,譬如貌若潘安,就是說美到極致,逆心堪比林承之,就是惡到極致。
稱作,若林之人。
幾個老臣被點在名,朝堂之上跪下來說冤枉。
人閒下來就愛議論一些有的沒的,也不必都往心裏面去。這種東西,說完全沒說,也未必,說了麼,也或許沒那麼嚴重。朕說這幾位是忠臣,朕不信,聽政史瀆職濫權,就將聽政史革職,換了一個新人上去。
朝堂之中風起雲湧,被我攪得一塌糊塗。
之前那個聽政史叫柴蟠,因為辦事不力,革職之後扔進大理寺還在調查。
朕去看過他,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縮在乾草當中,見了朕也不起來行禮。
他臉別過去,眼睛沒有看我,聲音帶著揮之不去的不忿,「臣愚,以為皇上看重臣。原來皇上借臣當這個靶子,殺雞儆猴,皇上撥亂反正完了,便覺得臣這個靶子礙眼了。」
轉過頭來,他直視我眼睛,似乎我不說話也惹惱他,比剛才還要咄咄逼人。
「皇上不過想要借聽政司的手拔去太子和皇后在朝中的人,臣報上去,皇上只處置願意處置的人。臣替皇上無孔不入,朝堂之中怨氣橫生,皇上倒過來將臣革職,成全皇上一片好心,皇上拿臣的命去撫貼皇上看重的大臣,皇上是仁君,臣是奸臣。」
「知道臣的下場,下一任聽政司便不敢再像臣這樣盡心賣命——皇上告訴臣想知道這些大臣府上秘辛,卻原來皇上根本不在乎。皇上這一招,壓制聽政司威風。」
「臣忠君報國,紀成安的冤枉得以昭彰天下,臣比紀成安冤,只皇上不覺。」
若非他權欲薰心,藉手中權柄打擊報復,也不會如此下場——找他過來,本就知道他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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