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是然聞言便也向她頷首,淡然道:「朱夫人銳眼,正是在下。承蒙師父垂愛,授我一身功夫又將我重傷治癒,如今在下已正式拜入靈霄派。」
原來素是然一路風馳電掣終於將那從鑄劍山莊得來的秘冊送到了連奇手中,卻難免大吃一驚,認出這連掌門卻是當日在他與父親南下求醫之時偶遇的那位恩人。彼時連奇神志不清,卻乍然自父子二人口中聽得葛登死訊,不由得吐出血來,又在情急之下將淤塞內力大半傳給了素是然。若是常人接到這數十年的剛猛功力,恐怕會登時五內如沸,落得個爆體而亡的下場。可誰知素是然這先天不足的習武之軀竟陰差陽錯靠著其經脈阻塞生生挨了過來,而不致叫那功力再體內胡行亂竄。
待連奇清醒過來,不由得又是驚異又是慚愧,便趁勢為素是然運功疏導,竟使這內力安然贈到了素是然體中。素家父子自然大喜過望,然而連奇猶急著回靈霄派確認那消息真假,便未曾逗留。而在素是然再度攜明坤神劍秘冊上山來後,兩人相見又另是一番驚喜。連奇索性將素是然收作弟子,又為他治癒內傷,令後者何等感激涕零自不必多言。
眼下連奇已暫時將怒火按下,對趙荷華道:「朱夫人莫非是來尋老夫的消遣?這妖女,果真能吐露明坤神劍下落?」
趙荷華忙道不敢,舉止間卻十分鎮定,只聽她道:「連掌門還請息怒,若要因此傷了她的性命,豈不正好中了這千金不晦的計謀?須知她同那媯越州交情匪淺,甚至連所謂『千金屋』所在都能與之透露,又焉能不知那妖女手中的神劍下落呢?她咬緊牙關不肯多言,如今才正是熬不下去了方出此一計,打的自然是寧死也不願背叛的主意。」
連奇眉頭一緊,耳邊聽著遲不晦再度忍不住的破口大罵之聲,倒是將這話聽了進去,便道:「那依朱夫人之意……」
趙荷華道:「妾身想向靈霄派再借調些人手,儘快將那『黃金屋』撅出。」
連奇自然也知那江湖中的相關風聲,聞此便道:「江湖上嗚嗚泱泱也鬧了一段時間,卻始終是無功而返。莫非……玄機閣果真已探知那黃金屋所在?」
趙荷華點了下頭,又將目光轉到已然氣得咬牙切齒的遲不晦這方,柔聲道:「千金不晦愛財如命,想必任何刑罰都比不得令她眼睜睜瞧著畢生所藏皆落於他人之手的痛苦。在此期間,玄機閣還要借貴派的地牢一用。」
素是然與趙荷華對視,又轉瞬間將視線錯開,他贊同道:「師父,朱夫人所言有理,不若便讓徒兒將這妖女押入牢中!」
連奇面色深沉,出聲允下,等目送遲不晦被押解著的身影徹底自廳前消失後,才又對趙荷華開口道:「朱夫人以為此計有用?我聽是然所言,那牢里他關著的丫頭卻也是打定了主意不開口的。」
趙荷華莞爾道:「軟硬兼施,出其不意,方為制勝之道。我以為連掌門既已應下,便不會生疑,如今要憂心的恐怕是那守門的弟子夠不夠耳聰目明、衷心可靠了。」
連奇見她寵辱不驚,哈哈大笑,此時倒當真將她看進了眼裡幾分,道:「朱夫人不必為此憂心,我靈霄派弟子自然值得信任!朱夫人不愧是能連獻奇計助李閣主收權安內之人!是巾幗不讓鬚眉啊!」
這話中便是意指李堯風大刀闊斧立威之事早已為他看破,那背後之人正是這位默默無聞的朱夫人。從前李堯風多受閣內的三位長老掣肘,甚至在素家莊圍攻媯越州之時亦險些因此喪命。而自他歸閣之後竟逐漸借著分化制衡之術穩住形勢,後又接連尋出那些長老的錯處將其一一清繳發落,如今他未能趕至靈霄派也正有為此收尾的緣故。而在他背後指點之人,則正是也要在玄機閣掙得權勢的趙荷華。
此時她只不動聲色道:「連掌門謬讚。妾身一介婦人之軀,所思所想不過是為了報喪子之仇,所幸有閣主願施以援手,妾身又豈能不思回報?那媯越州連犯殺孽卻又武功高強,如今武林中人心惶惶,正是需要連掌門這第一人來主持正道啊。」
連奇聽人恭維,自然寬慰,道:「老夫死而復生,想必正是天意如此,叫我除惡務盡!那小兒媯越州,縱使有明坤神劍在手,我亦不放在眼中!哼,只是如今,那鑄劍山莊、素家莊同她沆壑一氣、同流合污,卻不得不小心行事。」
趙荷華道:「連掌門所言甚是。妾身聽聞那楚柞楚莊主不僅死不瞑目,渾身上下已被野狗撕咬得不剩一塊好肉,還被那鑄劍山莊的新莊主貼上了罪行幾何,懸屍於留州城示眾……」
「好了!」她話未說盡,卻已被連奇不耐打斷,他沉聲道,「楚賢侄向來剛正不阿,竟給楚頤壽夥同媯越州如此暗害作踐!老夫必定要替他報仇雪恨,一正武林之風!」
趙荷華見此,只低下頭來,垂眸不語。
連奇卻又開口道:「之前傳信,你還在找尋一女子,這是何故?」
趙荷華頓了一下,方答道:「連掌門可知從前媯越州青羅刀毀一事?」
見對方擰起眉頭,她便將自己自玄機閣中了解到的事件原委簡要講明。連奇聽完,卻道:「你是想用故技重施?那媯越州莫非是傻的不成?幾年前已給捅了一刀,如今又豈會不作防備?」<="<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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