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此時平復好心情的遲不晦卻面露不滿道,「這趟可是我們聰明機智,在任曉芸的幫助下自己逃出來的!還說救我們,有連奇那把老骨頭坐鎮,從外面動手只怕難如登山啊!媯越州呢,那個沒良心的怎麼沒來——我可都是受她連累,不然那姓趙的能瞄上我嗎?這回我連金屋都啟動機關炸了一個呢!」
唐瀟聞言便道:「遲大俠切勿心急。州姊……她另有要事在身。其實這回,正如方才長安所言,我們也是為了它——我們要找到一個地點,那裡恐怕正有明坤神劍的神力奧秘所在。」
「甚麼地點?」遲不晦更不明白了,「媯越州去鑄劍山莊不就是為了它麼?事關明坤神劍,似乎是個甚麼冊子,如今已到了連奇的手中。」
她說此話之時,陸還青與任曉芸同樣面露不解。
「『覺明道,枉生崖』,」唐瀟回答道,「這是一位前輩留下的訊息,她與楚莊主是摯友,正是為追尋明坤神劍的奧秘而下落不明。那冊子雖落入靈霄派之手,如今倒也無甚緊要了……不過,遲大俠方才話中所言,不知那『姓趙的』是何人?是否是如今玄機閣里風頭無量的二把手,朱家錢莊的管事夫人——趙荷華?」
遲不晦心中思量著「覺明道、枉生崖」這六個字,只覺得似乎對此有種難以捉摸的熟悉感。此時聞言,便點頭恨聲道:「是她,就是她!這女人心賊得很,自來深記媯越州的殺子之仇,又惦記著我的金屋錢財,沒將她跟那連老頭就地除去,實在難消我恨!」
唐瀟聞言,與一直默不作聲的宋霓對視一眼,方低聲道:「上次燕回來信,這人……倒與素家莊素莊主有些牽扯。」
「素非煙?」遲不晦不由得奇道,「她不是跟媯越州一道麼?她跟那姓趙的還有啥牽扯?」
趙荷華與素非煙母親的關係,確實少有人知。而兩人所屬勢力則又在明面上立場相對,因此素非煙與趙荷華之間的私交,也自然容易被議論紛紛。對此,二人亦心知肚明。
「趙姨差一步便要贏了,怎麼此時倒停下了?」
焦州娀陽境內,素非煙正好整以暇地望著方才接了消息便沉默不語的趙荷華。後者回過神來,瞧著那廝殺慘烈的棋局,微微笑道:「既然勝負已分,又何必急於一時?」
素非煙道:「此時不急,想必是這當下成敗便如蠅頭小利,難動人心啊。再不然麼,便是放了長線釣大魚,所謂成敗與否,亦不過是步步為營罷了。」
趙荷華不動聲色,溫聲道:「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賀嬰假若知曉了,自然也會高興。」
素非煙將手中捻的白字丟回盒裡,笑著問道:「趙姨對我媽媽如此思念,為甚麼從來不肯明說你們之間的誤會呢?我真的好奇——是甚麼讓你們割袍斷交,再不相見。」
趙荷華道:「那麼你呢,你會為了甚麼同你的朋友絕交?都說母女連心,難道便猜不到她必會大為生氣的緣由麼?」
素非煙道:「總不會為了男人。」úíò
「哎呀,」她望著趙荷華霎時捉緊座上扶手的動作,繼續笑盈盈地開口道,「這如何值當呢。興許你千辛萬苦搶到的男人,也不過是個三流貨色,面上裝的彬彬有禮、深情不悔,實則早在外面花天酒地、勾三搭四啦。興許呢,還會給你抱回來幾個孩子來養,只是保證絕不叫你瞧見那孩子的生母罷了——多缺德的東西!」
「——非煙,」趙荷華語氣平穩地打斷了這話,面上卻早已褪去了一切神情,「你年紀還小,所以我不會同你生氣。賀嬰走得早,約莫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一個女子傢人生子的緊要性。」
「哦,」素非煙感覺到自己的耐心正在飛速流失,不過她總是擅長偽裝的,便仍舊笑道,「那麼現在,是趙姨要同我講了?」
趙荷華盯著她瞧了一會兒,卻道:「非煙,我說過,你是個聰明孩子。哪怕一時被些歪風斜煙迷了眼,也該心裡清楚——那絕非正途。否則你便不該接受我的好意。」
素非煙道:「您有話,何不直說?」
趙荷華卻緩聲道:「我這話,哪怕並不直說,你也該猜得到。我來這裡,你以為只是為我自己?」
她頓了下,便瞧著素非煙的神情繼續道:「聽聞你與閣主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樣好的姻緣,難道你已盡數忘了不成?」
素非煙沒忍住笑了,她問道:「是李堯風,他還想娶我麼?」
趙荷華這時便將身子緩緩靠在椅背之上,道:「這總歸要看你的意思。」
素非煙道:「趙姨,難道你不幫我參謀一番?」
趙荷華道:「我說多了,那倒不美。你這樣的孩子,自然有副七竅玲瓏心。任何事情只要自己多想一想,那便再明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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