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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給咱們選的約會地點。」他從口袋裡取出煙和火,低下頭點菸,吊兒郎當地應了一句。

海戈抿了抿唇,壓下心間那股隱隱的焦躁,沉聲說:「你忘了你上一次你孤身一人跑到混居區時發生了什麼嗎?可不會每次都有人天降奇兵來拯救你的貞操。」

阿奎那竟然沒有發火,反倒悠悠吐出一口煙霧,道:「你在乎那種事嗎,海戈?」

海戈冷冷地說:「我討厭見人犯蠢。」

「我是個獨立的成年人,我愛去哪裡就去哪裡。我喜歡的話,還可以去白宮和好萊塢。」

「看出來了。你這身打扮是剛從馬戲團出來嗎?」

阿奎那怡然自得地一笑,兩隻長腿優雅隨意地交疊著,用手慢條斯理地梳理大腿側面金色的流蘇:「難道不漂亮嗎?酒吧里的好夥計們可是愛得要死呢。」

海戈閉緊了嘴。他真是犯傻,和一個以賣弄口舌為職業的傢伙鬥嘴。

「廢話就到此為止吧。」他往阿奎那低垂的臉上很快地掃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緣故,阿奎那的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嘴唇的顏色也比記憶中蒼白。他微微皺起眉頭,道:「這些天——你過得不好嗎?」

天知道阿奎那等了這句話等了有多久。但他卻沒想到,海戈當真問出這句話的那種口氣,非但沒有他想像中的溫柔疼惜之情,反而是那麼輕率和隨便,就像是拿巴掌「砰砰」拍著一隻故障了的烤箱,問它「嘿,你怎麼忽然不轉了?」

阿奎那既惱火又委屈,陰陽怪氣地應道:「好,我好極了,白天裝瘋賣傻,晚上孤枕難眠。公寓裡又黑又冷,我翻來覆去、沒睡過一天整覺,每天的娛樂活動就是把自己關在衛生間裡上吐下瀉——你說我好不好?」

海戈淡淡地說: 「停電的話叫個電工,冷的話加床被子,吃壞了肚子就去找醫生——像你這樣身份的人,不應該有醫療保險嗎?」

阿奎那氣到語塞,反對他莞爾一笑,字正腔圓地唾出了一句髒話。海戈想,他在日常生活中一定沒有什麼機會說髒話,所以見了他總是抓緊時機見縫插針地說個不停。

「你非得這麼混蛋嗎?」阿奎那柔聲說,「還是你對所有前任都這樣?」

海戈無聲嘆了口氣,「阿奎那,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別再來找我了。」

「哇,哇,」阿奎那低頭抽菸,發出輕緩而矯揉造作的驚嘆聲,「多麼熟極而流的一句話。你的前任待遇套餐項目都已經產業化了?還有嗎?還有什麼我錯過的優惠嗎?」

他將煙挾在雙唇之間,微微笑著,凝望著看向他。他的唇上閃著橘紅色的火光,像是銜著一朵小小的玫瑰。他說:「我可以享受一些特殊待遇嗎,海戈?」

海戈遲疑地看著他,「你想要什麼?」

阿奎那把菸頭碾滅在身側的木箱上。菸頭「嘶呲」輕響,逸起一束若有似無的白霧,在木箱上燙出一枚木紋般的傷疤。阿奎那抬起臉,對海戈極輕柔和悅地笑了一下,輕聲說:「我要吻你。」

海戈沒有動。阿奎那站起身,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迫使對方低下頭來,不容抗拒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最初只是一點乾燥的熱意,像是秋後被熨烤的枯葉。再然後分不清是誰的呼吸,融匯纏繞,愈發灼熱起來。阿奎那唇間的煙已經被碾滅了,可是他的雙唇比火更燙。這一點火源被投入秋燥的柴薪落葉當中,倏忽騰起一團燎原的烈火。原本他只是單手拉扯海戈的襯衫襟口,可後來兩個人都被這股熱度熔化膠著在了一處。四隻胳膊、兩幅軀體緊緊貼合著,用力地、泄憤般地緊箍著彼此。呼吸越發溽熱急促,唇舌像是兩隻糾纏追逐著的魚尾,是被炙烤到滾燙的釜中的兩尾游魚,如火如荼,激烈地交纏著,不斷將彼此逼上沸騰蒸化的邊緣。

阿奎那猛地往後一仰,原本蒼白的臉像被灼燙的火光映照得通紅,額角甚至滲出了汗意,像是脫離水面的魚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海戈的手掌摁著他的背心,把人往懷裡拉了回去,兩個人又吻到了一處。這次的吻稍稍和緩了一些。變成了枯涸水塘里相濡以沫的兩尾魚:細緻地互相過渡著呼吸,纏綿地輕咬著對方柔軟的唇瓣,吮吸著彼此口腔里的津液,貪婪地舔舐著不知道是誰的舌尖上沁出來的淡淡的血腥味。

阿奎那頭昏腦熱,只覺得所有的怨恨和理智都蒸騰開來,像是水霧一樣融化了去。他心中不無自嘲地想著,哪怕所有的深情都是我的妄想,盡可歸結於虛無,但至少此時此刻,這份炙熱、這股彼此呼應著的激情,卻是千真萬確的。

海戈嘆息般舒了一口氣,離開了那對被自己吻到微微紅腫的雙唇。他低下頭,悶悶不樂地把臉埋進阿奎那的頸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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