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地輕嘆一聲:「可以告訴我去了哪裡嗎?」
無聲的等候和寬縱,有時竟然比咄咄逼人的斥罵更能讓人覺得羞愧。他用力攬住阿奎那的腰,不自覺地繃緊了全身肌肉,內心在激烈地掙扎。有一瞬間,海戈覺得自己幾乎要被撕成兩半,他睜大眼睛望著阿奎那關切的臉,如鯁在喉,就要呼之欲出。整個人仿佛即將坍縮,恨不得把一切全盤托出,把那團污穢的混沌也捧到對方面前。
但他很快又意識到,如果這樣做會給對方帶來什麼:於事無補的擔憂,或是難以預測的危險。他不能仗著阿奎那愛他,就只顧自己直言不諱地痛快。
……他終於忍耐了下來。名為理智的弦重又繃緊了。他輕輕搖了搖頭。
阿奎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眼睛裡分不清是鎮定、遺憾、欣慰,理解或不理解。或許什麼都沒有。
「無論如何,我相信你。」他嘆息地說,「或許時機還不成熟。」
海戈的眼底驟然湧起一股酸澀。他低頭把臉邁進阿奎那懷中,低聲說:「對不起……」如果能再多給我多一點時間,讓我把一切都交割妥當……
阿奎那收拾心情,不願再讓他覺得懊悔羞愧。他俯身靠近他,戲謔般輕輕笑道:「只說對不起就夠了嗎?你說過的吧?……如果又不聽話,會乖乖接受懲罰……」
海戈抬起眼來,正看到阿奎那湊近過來,「我可以摑你巴掌嗎?」他溫柔地說,在他的耳畔輕輕呢喃著,」可以掐你嗎?可以把……放進……」
他說著說著,呼吸急促,臉頰發紅,眼睛閃閃發亮。那熾熱灼燙的熱度也傳染到了海戈身上,他深深呼吸著,伸臂緊緊摟住他寬宏大量的戀人,應聲道:「可以、可以……」
他小聲重複道:「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是你。」
阿奎那有時也會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過放縱海戈了。但是推己及人,他自己也有不想讓對方知道的事。
那一天,他和萊爾一邊聊著新進的案子一邊往停車場走。這次案件的當事人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會計,曾供職於斯卡萊德的傳媒企業。因為財務上某些聰明過了頭的招數,目前正面臨地方檢察院的數項指控。但他很快認清形勢,表示自己願意戴罪立功,供述出經手的帳目細節。
「這傢伙在業內很有名,據說他過目不忘,精通百來種安全避稅的方法……」萊爾一邊走一邊翻閱著備忘錄,「很多聲名卓著的大公司都希望聘請他做高級財務,他精心挑選,最終牽起了斯卡萊德的手。」
「看樣子他確實是個人才,只是對自己安全有點缺乏研究。」阿奎那譏諷地說,「但是,這傢伙會是絆倒斯卡萊德的關鍵台階——萊爾,為他申請證人保護程序,我希望他能全須全尾地站上法庭。我要把他搓成球,狠狠打在斯卡萊德臉上。」
萊爾顯得有些缺乏信心,「老實說,我擔心這種指控能否真正扳倒斯卡萊德這種人物……」
「不要看輕『小球策略』。」阿奎那果斷地說,「正是因為我們手上的牌不夠,所以才要這樣持續不斷地纏打。何況,有風傳斯卡萊德正在造勢參加競選。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比我們更害怕……」
阿奎那的聲音戛然而止。萊爾從他身後繞出,睜大眼睛看見前方阿奎那停在場內的車——被腥臭的血漿潑灑污染,在前擋風玻璃上撒滿了許多被絞爛了尾鰭的鬥魚,有的還在劇烈地掙扎跳動著。
萊爾難掩震驚與擔憂,深深望了阿奎那一眼,卻見他滿臉陰鬱冷峻,面容上沒有絲毫驚惶退讓的神色。
「低劣幼稚的把戲。」阿奎那冷冷地說,「看吧,萊爾,他確確實實在害怕。」
番外,插播一則《動物行為學》
海戈看到阿奎那又在看生物科普雜誌。
海戈忽然說:「你知道洛侖茲壺腹嗎?」
阿奎那不明所以:「啊?」
「那是鯊魚特有的一種器官。」海戈面無表情,指了指自己的頭頸側面,「大概分布在這個位置。對水流、壓強、弱電流,都很敏感。」
阿奎那露出不明覺厲的微笑:「哇哦,很了不起的本領!」
海戈忍無可忍,走過去,把頭拱進他手下,硬邦邦地說:
「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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